東葛丹聞言先是麵上一驚,繼而便是又鎮定精神,以淡淡口氣道:“什麼?那你們又是幹什麼吃的啊?”
“小王殿下他,他是挖地道逃脫的,小的,小的們當時並未發覺。”那獄卒吱唔道。
“挖地道?”東葛丹似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一般,若有所思地開口問道。而與此同時他身邊所站立著的英俊男子,亦是禁不住與那淺淺的暮色之中微微顫動了一下身形。
“是的,過了那地牢的下麵不過一丈深淺,原來竟是與一個天然的溶洞相連。”那獄卒補充說。
東葛丹聞言沉默一會兒,終究還是揮了揮右手,道:“好了,你下去吧。”
那獄卒聽了逃也似的急忙躬身退去。
“想不到,這通道竟是讓他用了去。”東葛丹一邊向前走著,一邊對著身邊那男子輕聲說道。
“是啊。轉眼之間,又是多少年過去了。”那人說。
“好了,啟幕西,正好由你替我給那不肖子帶幾句話過去吧。”說完,東葛丹招了招手,示意那人向前,如此這般地交代了幾句,才又相視一笑,俱是緩緩向前走去。
由此向西十裏,地麵之下約莫三丈左右,劉贏與嘎哈番二人正癱坐在一片漆黑之中,相背取暖。四周黑幕迷蒙,隻有劉贏胸前懸掛的一枚精致的日光石尚於這黑暗之中散發著些許微弱光芒。這枚日光石還是他自暮色阿果房裏拿的,自己的那枚,早就在私闖大龍洞時丟了去。
暗色猙獰,仿佛也在窺視著這兩個風雨飄搖中失魂落魄的少年。劉贏抬起頭來,向前望了一望,目光所及,不過尺丈之深,之後便是完完全全湮沒在了那無窮無盡的黑暗之中。劉贏收回目光,轉過頭看了看同樣狼狽不堪的嘎哈番一眼道:“喂!你不是巫師嗎?變團火取取暖唄。”
“切!”那嘎哈番聞言低哼一聲,卻是並不搭理劉贏。
劉贏見狀胸中一腔怒火禁不住噴薄而出,轉過身喝道:“喂!你可是巫師啊,通天人,降鬼物的巫師啊!難道連這點本事都沒有嗎?你故意的吧!”
“這裏一沒幹材,二沒木炭,我要是變出火來,難不成要在你手上燃著嗎?取暖之後順便吃個豬蹄對不對!”嘎哈番亦是不甘示弱,厲聲咆哮起來。
這二人在那冰冷徹骨的水中泅了足足一兩個時辰,自是筋疲力盡,饑寒交迫,這倆人如此年紀想必還不曾吃過這般苦頭,心中各自便是壓著一腔怒火,稍有不慎便是衝膛而破。
“我費心竭力地助你挖隧道逃跑,你竟然還罵我是豬?”
“你單單是為了我嗎?你自己不也是跑出來了!”
“我是小王殿下,用得著跟你這個死囚犯一塊兒跑嗎?”
“你以為我樂意你跟我一塊跑嗎?帶上你這個嬌生慣養的小王殿下,徒自增添了累贅不說,也大大增加了他們追趕過來的概率!”
“我是累贅?要不是可憐你孤苦無依,我早就自己逃出去了!誰還懶得管你?”
“那你倒是自己跑啊?要不是我先挖了個半截隧道,你從哪裏跑,直接撞牆升天嗎?”
“挖了足足五六天,也不過挖了個一指多深,要不是我幫你,也用不著別人砍了你的腦袋,就讓你一輩子在那裏撅著屁股挖隧道好了!”
“你說什麼!”
“你說什麼!”
“你再說一遍?”
“說了怎麼著!”
“呀呀呀呀……”二人俱是攥緊拳頭,腦袋頂著腦袋,呲牙咧嘴,眼睛冒火,極盡所能給對方擺出一副凶殘模樣。
“嘭!”
正在二人緊張對峙之間,忽是自那底下暗河之中突然射出一道強大有力的水柱來。那水柱正中二人麵頰,巨大的衝擊之力將他倆狠狠地向著後麵的石壁上拋去。
“砰!”的一聲,身後碎石橫飛,麵前金星飛舞,劉贏全身大震,隻覺得胸中翻江倒海,哇的一聲便是向前吐出了一灘清水。隻是這片刻之間,他已然覺得全身都好似散了架似的,如若不是身體之中還有些殘存的真氣護體,恐怕這一擊一撞之下,他就已經不省人事了。
饒是如此,他也並不好受,整個人在岩壁上停了一下,便無力地滑落,最後癱坐在岩壁之下。與此同時,那一旁的嘎哈番也是四仰八叉地掉在岩壁下麵,神情痛苦而窘迫。
“喂,咳咳、咳咳,這是哪裏來的怪物啊,怎麼一直以來都沒有感覺到它的呼吸氣段。”嘎哈番翻過身來,對著同樣是狼狽至極的劉贏說道。
劉贏抬起頭向著那水中望去,隻見得暗河中央,一個碩大的鬆軟肉團浮現上來,其物頭上長眼,兩側現鰓,在那後背中央竟然還長有一道寬闊冗長的鱗甲,一直延伸到那黑暗中模糊的水底。並且在其前方不遠,幾條雜亂無章的巨大觸手在水麵上相互交織,恐怖而又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