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到了下葬的日子,南若請了人將瓊琚的棺木抬到了山上,就結清了銀錢讓他們走了。
餘下的步驟她要自己完成。
南若站在棺木旁,瓊琚的肉身安詳地躺在其中,穿著嶄新的壽衣,梳著一絲不苟的發髻,南若還給她插上了簡潔大氣的珠釵,一改往日瘋瘋癲癲的不修邊幅,顯得嫻靜優雅。
這才是她印象中的師父,不苟言笑但溫柔。
她俯下身子再整理了一下她的衣領,便和穀雨一起將棺木的蓋板合上,親手釘上了釘子。
接下來她又一鏟一鏟地為瓊琚挖坑,沉默不語。
穀雨想要幫忙,也被她拒絕了。
從天明挖到了黃昏,一個深坑終於挖好了。在穀雨的幫助下,她將棺木放置於正中,又默默地將泥土鏟回、填平。
微微隆起的土包前,插上了簡單的墓碑,也隻是刻了幾個字“遲琚之墓”。
她寫的是“遲琚”而不是“瓊琚”,她希望師父最後還是能做回最初的那個無憂無慮的自己,那個遲家的大小姐,而不是那個滿腹仇恨的瓊琚。
直到天黑透了才完成這一切。
南若累得席地而坐,取出了陰司錢正準備燒,卻突然停下了動作。
穀雨見狀問道:“怎麼了?”
南若無奈地笑笑,說道:“我突然想到,我燒了這錢有何用呢?她的魂魄都已經消散,不存在什麼陰司地府,又何須這陰司錢呢?”
穀雨也一時間語塞,不知道怎麼安慰她。
但南若隨即又想通了,“如果師父收不到,那就敬獻給路過的魂魄吧,就當是師父的善意了。”
說罷,便點燃了手裏的陰司錢,一張接一張地燒起來。
火光在黑夜中跳動,將她的臉龐照得忽明忽暗。
這次是真的再見了,師父。
最後,南若將手裏的陰司錢燒盡,起身下了山,再沒有回頭。
此間事了,南若結結實實地睡了好幾天。
每天睡醒了就出門吃吃當地美食,逛逛街,有時也去看看撈海蚌回來的大船,日子過得好不愜意。
仿佛回到了最開始在邱域的閑散日常。
與此同時,遠在千裏之外的都城。
一個錦袍的中年男子正端坐於書桌前,手裏握著一卷卷宗,皺著眉頭。
門外響起敲門聲,篤篤。
男子抬頭,應了一聲:“進”。
一個身穿黑色勁裝,手持長劍的男人推門而入,朝他行跪禮,拱手道:“主人,律昕堂來消息,那個人還活著。”
“你是說,那個詭異的女人……消息可信?”錦袍男子一驚,手上不自主地用力攥緊了書卷。
“是的,律昕堂拍著胸脯保證千真萬確。”勁裝男人回答道。
“那也不一定是個壞消息。你讓他盯緊了,說不定她會是那個轉機。”錦袍男子吩咐道。
“是,主人。”勁裝男人領命而去。
錦袍男子的臉一半隱藏在陰影之中,表情凝重。
這局棋也才下了一半,還有機會。
回到欒中縣這邊。
南若的悠閑日子這天被一個從天而降的殘魂給打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