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南若才探查完畢，把靈力從白發老人的身體裏收回來，回過神來左右一打量也是吃了一驚，“這怎麼這麼多殘魂？”
“不是你把他們從她身體裏趕出來的嗎？”穀雨翻了個白眼。
“沒錯倒是沒錯，我就是沒想到這麼多……”南若癟了癟嘴。
粗略地計數了一下，院子裏大概有兩三百個殘魂，從天魂到精魄，應有盡有。
“你探出什麼來了？”穀雨問。
“師父的命魂在裏麵，但是她身體裏麵還有好幾個殘魂不肯出來，所以我也沒辦法讀取記憶。”南若皺著眉頭。
“不合理，她的身體裏麵都是各個不同來源的殘魂，是怎麼支撐她的生命的？”穀雨思考了一會兒，不解地道。
“我試試看，能不能喚醒她的意識。”
南若說著，仰頭望向白發老人，輕聲道：“你叫遲琚，你還記得嗎？這裏是你家。”
遲琚兩個字一出口，白發老人就猛地抖了一下，她渾濁的眼神慢慢清晰起來，越過南若，往她的身後看去。
庭院裏的山石還保留著當初的模樣，水池、亭台、青鬆，一點一滴喚醒了她兒時的記憶，她說得對啊，這是她的家。
“我是遲琚？”她聲音嘶啞，應該是很久沒有開口說話了。
“對，我是遲琚，你們從我的身體裏滾出去！”她喃喃自語，突然發狠，用力握拳捶向自己的胸口。
隨著一聲落在肋骨上的重錘聲，從“遲琚”的身體裏又陸陸續續地冒出來好幾個殘魂，他們仿佛被一把扔出來，靈體重重地摔在地上，但沒有擾動地麵上的落葉。
一連串的變動太突然了，南若甚至都沒有反應過來阻止她，就看見“遲琚”舉在半空中的手落了下來，頭也瞬間耷拉了下來，好像突然失去了生命。
她和穀雨麵麵相覷。
穀雨率先反應過來，問道：“是不是她自己把逗留在她身體裏麵的殘魂給趕出來了？”
南若表示有道理，便再度伸出手來探查，一探果然如此。
現在“遲琚”的身體裏就隻有她自己的殘魂了。
大約是她突然意識到自己是誰，便產生了領地意識，把外來的殘魂趕了出去。
這下倒是好辦了。
南若熟練地催動起吞星玉環，握著“遲琚”的手走了進去。
黑暗，無盡的黑暗。
隻有一絲朦朦朧朧的光線從很遠很遠的地方透過厚實的皮膚穿透而來。
周圍也是一片寂靜，偶爾有一些被蟲子爬的酥麻感。
南若皺著眉，這是哪裏？
好在過了不多久，她就感覺到有一縷滑滑的東西順著皮膚流動，停留了一會兒，就卯著勁往裏鑽。
鑽破皮膚，鑽破內髒，融入身體裏來。
有一個聲音在默默地數，“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已經九個了。”
又歸於寧靜。
又過了一會兒，又有一個滑滑的東西過來了，又在使勁鑽。
這時聽到那個聲音欣喜地說道：“第十個了，夠了夠了。”
而後，亮光終於照了進來。
一瞬間南若被突如其來的光線照得睜不開眼，緩了一會兒，首先看見的是藍天白雲。
視野閃了幾下，這下南若終於搞明白了，這是師父的主觀視角，她在眨眼睛。
仿佛在證實她的推論，視野左右移動了一下，周圍都是泥地，正前方是天空。
瓊琚正躺在地上。
又躺了很久，她才活動了一下手，舉到眼前看了看，右手蒼白皺縮，甚至在小指根節處還有蛆蟲在蠕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