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蝶被京兆尹抓走的時候,許阮終於再次見到了失蹤多日的那個男人。

隻不過此時的他不再是上京城裏一個身份卑微的六品武將,而是太子門下備受器重的屬官,剛剛掌握了五城兵馬司的寧總督,威風凜凜,風光無限。

而寧渠再次登門拜訪,不是她期望的來找父親祖父提親,而是奉命搜查許家通過官眷結黨營私的罪證。

許道臨向來剛正不阿,早就是一些人眼中的絆腳石,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若事情鬧大,牽連全府也說不一定。

“為什麼?”

被仆從攔住的許阮,越過重重的人影與寧渠對視著,卻沒有得到任何答案,她隻在這個男人眼裏看到了野心。

許家樹大招風,許道臨早就預料到了會有這一天,隻是想不到許蝶這個一直在府中安分守己的養女,成了國公府唯一的破綻。

她和臭名昭著的江陵侯一家早有來往,而這些罪名自然是被架到了許家頭上。

在朝中彈劾的折子雪片一般朝許家湧來的時候,一輩子不曾向誰低過頭的許道臨,主動去求了當初被他趕出去的那個狂傲的年輕人。

“覆巢之下無完卵,但阿阮是無辜的,老夫也知她心悅於你,若許家覆滅,可否請你兌現當初的諾言——”

當初一無所有的他就敢放言一定會娶到自己的孫女,曾幾何時這狂言是多麼可笑,但此時這請求的一方卻變成了自己。

“許閣老真是太看得起晚輩了。”

背對著許道臨的寧渠抬手打斷了他將要說出口的話,嘲諷道:“某不過一介塵垢粃糠,如何配得上許家明珠,當初您不就是這麼說的嗎?

如今她將成罪臣之女,您老就又想起我這個卑賤之人來了?”

他的拒絕也在許道臨的意料之中,隻是他不知道在自己離開之後,寧渠許久才鬆開了緊握的雙拳。

他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克製住答應下來的衝動,看著麵前鋪陳在案幾上雲鬢花顏的明媚少女,他輕輕的覆手上去,希望她臉上的笑容永遠長駐。

十月,太子趙祁隱匿多年的身份突然被挖出,一國儲君竟然並非陛下血統的消息震動朝野。

但偏偏這些年太子在儲君的位置上做得無可指摘,甚至因為他當年為大虞在敵國為質在民間深受愛戴,幾個皇子無論是才能還是品性都無一人能與他媲美。

是以朝中出現了不少支持他的大臣,不過以許閣老為首的一幫世家,卻始終認為趙祁畢竟隻是藩王血脈,在聖上有皇子尚存的情況下不能越俎代庖。

而且他當年能和太子成功調包,說不定是有心人在背後操控,意圖染指朝堂。

隻是許道臨到底勢單力薄,而且許家至今麻煩纏身,根本無力阻止趙祁上位的大勢所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