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錢,不賺也罷。”
“真要拚命,也要看出價有多高,不能頭腦一熱……”
這胖子倒是好心。
我正聽他說話呢,突然兩腳發麻,接著小腿一軟。
在我將要摔倒時,朱太白扶住了我。
又小聲在我耳邊說:“沒想到紮紙匠,這麼快就等不及了,現在子時已到,他應該正在做法對付你。”
朱太白說的沒錯!
麻木感已經從腳上,蔓延至小腿,在膝蓋處停了一下。
膝蓋就像是一座關口。
麻木感圍繞膝蓋,一個勁轉圈。
膝蓋就像針紮一樣疼。
麻木感已經轉化為劇痛,這劇痛隻要突破膝蓋,就會朝大腿上蔓延。
紮紙匠對我下死手了!
想到朱太白說的,以毒攻毒,才能對付紮紙匠,我咬咬牙,抬手一指棺材:
“一千塊!”
“這試棺的活!”
“我接了!”
漢子看有人同意試棺,要價也沒超過一千,欣喜若狂。
他還拍我馬屁:“小師傅,剛才你一來,我就看出你不是一般人,自古英雄出少年,我果然沒看錯。”
胖瘦兄弟倆都愣了。
胖子搖搖頭。
瘦子嘿嘿一笑,嘲諷說:
“自古英雄出少年?”
“開什麼玩笑!”
“明明是初生牛犢不怕虎,越不懂,就越敢幹!”
“小家夥,這一千,就是你的買命錢!”
瘦子說完拉著他胖哥哥,邁著大步,走了。
他臨走還看了我一眼。
就像看死人一般。
估計在他眼裏,我的生命已經進入倒計時。
他哪裏知道。
我不是用低價搶生意,我是別無選擇!
現在我的膝蓋,就像被一千根針,同時狠狠穿刺!
我疼得快撐不住了!
老太太的兒媳,把老太太扶進了房間。
院子裏就剩我,朱太白還有漢子。
朱太白說:“魚兄弟,你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我疼得發抖,讓他快點。
朱太白吩咐漢子,抓緊打一盆清水來。
他大口喘著氣,把我放在板凳上,一手扶著我,一手給我按摩膝蓋,等清水一到,他讓漢子扶我坐好。
然後他給我洗腳。
腳洗幹淨,又從我的旅行包裏,拿出那四雙鞋。
八個紙片人都在。
朱太白挑出兩個紙片人,把原先貼在我右腳的,代表紮紙匠兒子的紙片人,貼到我的左腳腳心上。
又把代表我的紙片人,往我右腳腳心上貼。
看他忙得滿頭大汗,我忍著疼痛,問他:“朱大哥,你是怎麼找上我的?”
朱太白說:“緣分!”
我努力提氣,說:“這個問題不重要。假如我死了,你能幫我做件事嗎?”
朱太白說,你死不了。
這時劇痛已經突破膝蓋,竄上了大腿。
好在速度比之前慢多了。
我聽湯先生說過,壓勝裏有一種詛咒術,就是用針紮小人,高手是一針直插胸口,一擊就能斃命。
功夫沒到這個地步,就要從小人的腳開始。
一路往上紮,小腿膝蓋再大腿,等過了丹田,一針紮在小人肚臍上,被詛咒的人就活不成了。
所以我現在,生死隻在一念間。
我伸長胳膊,從破舊的旅行包裏,掏出一張書簽,和兩條花布小魚兒。
書簽是湯先生送我的。
就是用牙膏盒,裁剪成長條形之後,題字的卡片。
那兩條花布魚。
是我還在繈褓裏時,奶奶在油燈下,連夜用花布邊角料,縫給我當玩具的。
這兩樣雖不值錢,卻是我對兩位老人,僅存的念想。
我把書簽和花布魚,全部塞到朱太白手裏。
“朱大哥。”
“假如我死了。”
“請你把這兩樣東西,連我一起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