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寸土寸金的大莊園裏,草地上一個小孩兒正坐在那玩兒玩具,旁邊一群保姆站成一排嚴陣以待。
小孩兒叫周丌(qí),小名叫π,小名是他奶奶取的,因為他叫丌和π很像。
大名是他媽起的,很簡單,因為他媽姓丌。
他並不是個簡單的普通小孩兒。
並不是因為他目前的身份是某豪門大族家的獨孫孫,而是因為他是個已經活了好幾輩子的人了。
他不知道他是忘了喝孟婆湯還是出於什麼原因被懲罰了,總之他已經帶著記憶活了好幾世,且每一世他都是個病秧子,活不長不說還不得好死。
從穿著布衣草鞋家,飯都吃不飽的多孩兒家庭裏,最小的那個病秧子,到某朝代某個大官家的病殃殃的出生即喪母的嫡女。
也是民國裏轎夫家的寶貝女兒,近代某個教授的獨子……
無一例外的,先天的後天的,都是小小年紀就生病,纏綿病榻然後早夭,他從來沒有活過十二歲過。
家庭有好有壞,家人不盡相同,孩子多的家庭飯都吃不飽也沒錢給他治病,可至少哥哥姐姐們會保證他永遠是家裏有飯吃有衣保暖的那個。
大官家的無母嫡女,原配一去世,繼母立馬進門,她有限的生命裏見的最多的就是繼母那張慈愛的臉,是繼母豐厚的嫁妝,用最好的大夫和藥吊著,才讓兩個女人陪伴著在那個冷酷男人的後宅裏渡過艱難的歲月。
也是沒錢的轎夫生生看著的怎麼在他懷裏離世的小棉襖,他感受著小小的身體變涼眼神一點點絕望。
是被教授嫌棄克母的孩子,知道他生病就遠遠送去給別人養,所以比預期更早的死去,也不是什麼奇怪事兒,對吧?
總之他已經體會過太多的人情冷暖了,幾世的閱曆,哪怕壽命不長,也讓他經曆過許多人也許一生都不會經曆的事情。
但是這次好像有點不一樣了,從他降生的時候,他就知道,他這一生大概是一個健康人。
這也是最後一次了,也許是最後一次帶著記憶擁有生命,也可能是最後一次投胎轉世,無論怎麼樣都好,他不太在乎。
他隻想好好的活一次,至於是不是最後一次,他的經驗告訴他,有時候活著也不是什麼好事兒。
但是能健康的活著,總比病殃殃的短命鬼要好。
他要好好的享受,體驗健康人的人生是什麼樣的。
他坐在草地上沐浴不太曬的陽光,玩著昂貴的玩具,是以他的閱曆看來都好玩兒的玩具。
周丌想到因為沒錢治病痛苦死去的自己,頓時覺得有錢真好。
他專心擺弄著眼前的玩具,心裏明白在他身後的別墅裏,他現在的爺爺奶奶大概率是在吵架,並且一定撕得很難看。
他並不是真的三歲小孩兒,所以哪怕他以小孩的身份接觸到的信息有限,但經過簡單的推敲和聯想也能猜到事情的始末。
而作為一個小孩子更占便宜,就像沒人會防備一個智障一樣。
小孩子也是容易被放下戒心而忽略的一員,從而獲得更多信息。
因為太小的孩子還不如智障,既不會說又不會做。
但是現在很明顯,三歲的周丌已經屬於被防範人群。
不知道是出於保護他不想讓他看見大人吵架,還是防範他,以防小孩兒學舌出去瞎說,總之現在他是被移出來了。
被強製的出來曬太陽。
不過沒關係 ,周丌喜歡曬太陽,比一動不動待在屋子裏強。
而這場家庭大戰的來源,經過周丌的推敲也漸漸明晰。
他們家有錢且人多,他爺爺家從商,奶奶家從政,商政結合,且是自由戀愛,在他爺爺蓄意的勾引下,美貌的少女淪陷,組成家庭。
兩家可謂是強強聯合,兩人也從烏發到白首,在一起一輩子,生了兩子兩女。
長女精明幹練,不輸男人,年輕時便投身軍旅,如今身居高位,最後看上了一個搞科研的男人,溫吞儒雅,兩人育有一子。
次女溫柔賢淑,通過姐姐介紹,嫁給了一個當兵的,那個當兵的性格利落強硬,小小年紀的時候就已經讓人知道他以後會前途無量。
周亓目前是他爸唯一的兒子,所以兩個姑姑都很疼愛他,他經常見到他們,尤其是他二姑夫被調回京以後。
如果他大姑姑是雷厲風行地女將軍的話,那她二姑姑就是溫柔絲,絲絲繞指柔,纏死你的那種,總之家裏人沒一個好惹的。
他爸更是如此,一眾的兄弟姐妹各個強悍,獨獨他繼承了家業,可見一斑。
但周丌總是單方麵認為,他跟爸不太熟,因為他主要是和她奶奶和他爺爺長大的,他和爸媽都不太熟,但是他們倆好像都自我感覺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