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喜事(1 / 3)

因著喜事臨門,將軍府一時門庭若客,卿疏桐不得不打發處置著來來往往的人和賀禮,鬧得她近一個月來都很是疲憊,不得安枕。

天氣漸漸熱了,正是仲夏,卿疏桐一邊任由風輪吹著風涼快,一邊吃著剛冰鎮過的抹茶牛乳糕,靜靜翻著書,有一下沒一下地和映春說著話。

正巧門外響起腳步聲,映春抬眸一看,隨後低下頭,麵色微微泛紅,輕聲:

“郡主,您快別打趣奴婢了,裴昊來了。”

裴昊旋即應聲而入,與映春四目相對了一瞬,隨後跪倒在地:

“主上。”

映春知趣地主動退下,臨走前,眼神欲語還休地黏在裴昊身上一眼,頗有些依依不舍。

都快拉絲了。

卿疏桐不瞎,不是看不明白映春這姑娘的心思,隻是如今大局未定,她不願太快指婚於自己身邊的人,免得讓別人有機可乘。

何況他們素來都隻是小孩子一般打打鬧鬧,如今裴昊也依舊跟不開竅似的,半點反應都沒有。

她不得不謀劃一番,免得妾有情,郎無意,倒讓映春苦苦相思。

強扭的瓜不甜。

映夏那是下下策,無奈之舉,她已經夠對不起人家了。

不能再對不起一個映春。

思緒翻轉間,就聽裴昊開口:

“屬下已經打探清楚,馮家當年去風雲渡,據說是府中侍妾有了身孕,馮江坤甚是歡喜。馮昭儀氣不過,怕搶了自己弟弟未來承繼的一切,便在侍女的引薦之下,去風雲渡秘密尋求落胎的方子。”

卿疏桐點點頭,心中了然。

若說馮江坤是以為家醜不可外揚,也怕影響自己和宮中那位女兒的地位,不願這樣的事傳出來,倒也無可厚非。

隻是……他們這樣急,若說並非心中有鬼,任誰也不會相信的。

到底是什麼,讓他們這麼緊張?

輕啜一口茶,卿疏桐眉頭微蹙:

“查查,他們是什麼時候過去風雲渡的。另外,你讓裴容跟著去一趟,想法子把那藥找出來,馮家小妾的事,也最好探聽清楚。”

“是。”裴昊拱手退下。

婚期將至,皇宮裏的人在將軍府進進出出,來來往往,弄得卿疏桐好生不愉快。

別無他法,她隻能找借口往寄歡那兒躲,府中之事,便全權交給阮晏銘坐鎮。

醉花苑內,寄歡正妖嬈地扭著自己的水蛇腰,邊走邊歎氣。

時日正是盛夏,她素來穿得清涼,如今更是隻籠著一襲不如不穿的紗衣,哪兒都遮不住,甚至透明的紗衣勾勒出她若隱若現的完美身段,性感得令人血脈噴張。

嫌棄地看了卿疏桐一眼,她弱弱開口,聲音酥媚入骨:

“早同你說了,多吃些木瓜牛乳羹,如今身上也沒二兩料的。”

語中一頓,順手拍了拍卿疏桐胸前,驚得她麵色泛紅,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話,頗有些無措。

遲了遲,卿疏桐嘴唇囁嚅,默默無聲:

“你……”

“我怎麼了?”寄歡卻毫不在意,輕輕一撩自己瀑布般的長發,哼笑一聲,步步湊近,接著調戲她:

“我不知廉恥啊?”

語畢,更不在意地起身,攏了攏自己幾乎算不得存在的衣裳,語氣有幾分縹緲:

“男男女女,我都見得多了,不過也就是那檔子事,沒什麼好見不得人羞愧的。你同我待了這麼久,怎麼還沒長進半點?”

頓了頓,她又嫣然一笑,俏生生地歪了歪頭,好整以暇又帶著幾分打量打趣地盯著卿疏桐:

“人麼,不過就是這麼一張皮,要我說,什麼禮義廉恥,不過是拘束人的假話,真要這麼羞愧,這大廿哪來這樣多的子民?”

嘖,不過是那些愛讀書的儒生為自己扯的遮羞布,滿口的仁義道德,私下裏卻不知如何玩得開,當真是假的很。

頓了頓,見卿疏桐臉紅得宛如要滴出血一般,寄歡雖不正經了些,卻也不再打趣她,隻是轉移話題道:

“那許莫失,我查了好些日子,身家倒也清白,瞧不出什麼錯的。”

輕歎一口氣,她又繼續,頗有些自憐自哀,自怨自艾,

“說來也是個可憐人。我呢,我又何嚐不是個可憐人。”

眸光流轉,風情萬種地凝視著卿疏桐,仿佛要用眼睛撕碎她的衣裳般,唇畔微微向下抑了抑,委屈巴巴地歎了一聲,眸中卻有不合時宜的冷意和狠意,鼻尖沁出一分淡淡的哼笑:

“若不是你,我早已死無葬身之地。我這身家性命,全都仰賴於你,我的一切都是你的。狗皇帝親小人,遠賢臣,殘害忠良,這大廿遲早會敗。”

卿疏桐覷她一眼,示意她噤聲:

“你如今膽子越發大了。雖說四下無人,可若隔牆有耳,被人聽了去,明日我們兩個可都要成黃土一抔了?”

話雖這麼說,語氣卻悠悠的。

寄歡從前也曾是官家小姐,被抄了家,才落魄至此。她父親是被人誣陷,可一個小小的九品芝麻官,又有誰會在意?

逼得一個好人家的清白姑娘,成了這京城裏最有名聲的妓女。也虧得是卿疏桐,否則,如今她還在苦苦掙紮,也不知何時才有出頭之日。

她的命,是卿疏桐給的。

她也是被卿疏桐捧起來的。

所以,這話說得,一點都不過。

她對皇帝的恨意,可比卿疏桐多多了。

如今苟延殘喘,願意依附在卿疏桐的羽翼下,一是救命之恩,二是求個庇佑,三是誌趣相投。

如此而已。

從小見慣了世事冷暖,捧高踩低,她的心腸早就已經是鐵石一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