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那麼好?”

蕭雲彥垂在身側的手一點點攥緊。

“讓你不惜為了他丟下整個柳家……丟下……我。”

夜殘更漏,窗外有月華灑下,將兩人的身影重疊。

麵前之人隻是低著頭,久未出聲回應他。

蕭雲彥輕笑一聲,似是自嘲。

這一刻,他才真的確信。

一直以來,自己在她心中,不過就是個可有可無的人而已。

從相識,到如今,不過都是自己一廂情願。

他笑得越發淒然,“我若是不讓你走呢?”

柳傾寧卻忽的跪下,恭恭敬敬地行了大禮。

“臣女多謝殿下一直以來對臣女的照拂,臣女感激不盡。”

“隻是殿下身份尊貴,臣女不敢高攀,臣女走後,請太子殿下忘了臣女,尋一鍾愛之人,白頭到老。”

她聲音泠然,話語堅定,字字錐心。

蕭雲彥深吸一口氣,忍下心中酸澀,俯身上前,扶她起身。

“地上涼,你先起來。”

柳傾寧還是保持著磕頭行禮的姿勢,跪在地上,執拗地不肯起身。

“你非要如此相逼嗎?”

為了那人,她與他撇清關係,她拋下整個柳家,甚至不惜背井離鄉,遠赴他國。

北楚京都離此地萬裏之遙,若是放她離去,怕是此生再不能遇。

想來也真是可笑。

當初害怕自己會連累到她,便故意疏遠,隻求能看著她於宮外一生平安順遂就好。

可如今,僅僅隻是盼著能每日見到她都成了奢望。

蕭雲彥喉結滾動了兩下,卻未能發出聲音。

良久,他才決然道:“孤若是不放你走呢?”

他身為太子,不該如此卑微。

“臣女既不愛殿下,留下也不會有結果。”

蕭雲彥隻覺胸口越來越悶,直到透不過氣,才啞著嗓子開口。

“你就這般厭惡孤?無論如何都不願留在孤身邊?”

他笑著瘋狂點頭道好。

不知過去多久,再望向柳傾寧時,已是雙眼猩紅。

“殺了孤,孤放你走。”

說完不知從哪裏掏出來一把匕首。

他一手握著刀身,一手將刀柄放在柳傾寧手心,對準自己的左心處。

柳傾寧驚恐萬狀,似是不敢相信。

一向溫潤如玉,冷靜自持的太子殿下,居然如此偏執起來。

她努力掙紮,推搡著不肯接過。

可看著他握著刀身的手,又不敢將刀抽出來。

“殿下……不要……”

蕭雲彥握著刀身的手血流不止,不多時便染紅了兩人的衣襟。

也染紅了柳傾寧的眼睛。

可女子力氣不敵男子,她的手被蕭雲彥死死覆著。

隻一瞬,刀尖刺入血肉的聲音傳來。

汩汩鮮血流出。

蕭雲彥卻笑了。

笑得釋然。

“殿下……殿下……對不起……”

柳傾寧仿佛被抽離了魂魄般,茫然無措。

淚水翻湧而出,順著臉頰滴落在蕭雲彥的手背上。

蕭雲彥想將她的淚水拭去,卻怎麼也抬不起手。

過了片刻,他似終於支撐不住,倒了下去。

柳傾寧不敢將匕首拔出,隻死死將蕭雲彥抱在懷裏。

對不起。

我愛你,但我不能不走。

對不起。

若我沒有來到這裏,沒有成為柳傾寧,是不是這一切就不會發生……

……

回憶席卷而來,仿佛又回到她來到這裏的第二日。

“快來人啊!小姐她醒了!”

小丫鬟涕淚縱橫地衝出院子,讓人一時分不清她所說的小姐到底是醒了還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