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章(1 / 3)

第九章

江臨風一去不回返。

初到維也納,他給她打了個電話報平安。當時,她正在幫歌迷簽名,沒說幾句就掛斷了。後來,他又打過來一次,她呢,手機沒帶在身上,是何敏幫她接的。據何敏後來的描述,大致是說了幾句注意休息、好好唱歌之類的話,再無其他。

一連兩個星期都沒有他的消息了。

忙碌了一段時間,身心俱疲,宋曉翼放了她一天假。早上去醫院看媽媽,陪著媽媽曬曬太陽,聊一些工作上的事情,說說笑笑就過了半天。有個人陪著她說話倒沒有那麼想念他。在醫院用過午飯,媽媽上床睡午覺,打發她回家休息。她一個人兜兜轉轉,不知道怎麼就走到了曾與江臨風偶遇的咖啡廳。

時隔一年,這裏仿佛都沒有什麼變化。她照舊點了一杯黑咖啡,手托著腮,呆呆地望著大街上的車輛和人流。

人說相思無盡處,睹物思人,觸景生情,若是愛上一個人,走到哪裏都想尋找他的影子和痕跡。

那時年輕,隻有迷戀,沒有愛上,所以參不透詩歌裏的相思詞句。如今愛上,那個人卻沒有了蹤影。

“嗨!真巧,可以在這裏遇見你。”楊筱如頂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神色看起來很疲憊,聲音卻依然清脆飽滿。

喬夕瓊看了好久才認出她就是去年參加夢想成真的可愛女孩,招招手,示意她坐下,“對啊,真的很巧。你今天休息嗎?”

楊筱如叫來侍者,要了一杯卡布奇諾,邊玩泡沫邊抱怨:“我哪有那麼好命!我在拍戲啦,休息空當,我跑出來透透氣,喝杯咖啡提神。你呢,怎麼跑到這裏來啦?”

楊筱如的活絡令她暫時放掉了江臨風,指了指桌上的咖啡,“我今天休息,來放鬆的。”

“你真好命。對了,都忘了恭喜你,我有注意到你的新專輯賣得很好。那次我們去參加節目也是你唱得最好。”楊筱如笑著說,看起來沒有絲毫芥蒂。

“謝謝。”

突然,楊筱如猛地靠近她,壓低聲音,“你上一張專輯是江臨風幫你做的吧?聽電視上講,好像你的那一張專輯還是由他擔任製作人。你好慘啊,要與那個冰塊朝夕相處,想起來都覺得恐怖!”

喬夕瓊聽完她的話,嘴角竟然抿了起來,“沒有啊,他很好說話的,對人又和藹。我和他的合作很愉快。”

“啊?”楊筱如差點將口中的咖啡噴到她身上,“你在說笑吧?我的好朋友也是個歌手,專輯發了四五張,準備轉型,所以公司請了江臨風做他新專輯的製作人。你猜怎麼著,我的媽呀,自從這個決定生效,我與他見麵的次數屈指可數。問他在忙什麼,哈,什麼跑步鍛煉身體啦,遊泳增加肺活量啦,簡直沒有一天不在動!”

幾乎沒有經過考量,喬夕瓊的話自然而然就說了出來:“我看他誤會江老師了。江老師工作態度很認真,對歌手的要求也很嚴格,尤其對於要轉型的歌手,是慎之又慎。”

楊筱如撲閃著兩隻大眼睛,很感興趣地問:“他和你這樣說的?”

喬夕瓊搖頭,“沒有啊,我感覺是這樣。”

楊筱如擺擺手,初始的那點興趣被喬夕瓊的話打了個七零八落,不甚在意地說:“我覺得你和江臨風不正常唉。每個人都說江臨風嚴肅刻板,你卻說他和藹平易近人,明明就是他為難歌手,你卻還能為他講出一大段好話。為什麼你眼中的江臨風和別人眼中的不一樣呢?奇怪,真奇怪!”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為江臨風辯解的那段話根本就沒有經過思考和修飾,仿佛它們本來就生長在心裏,一旦需要,馬上就跑了出來。

不容許別人誤解他,不喜歡別人說他壞話,自己眼中的他是獨一無二的。同時,一路走來,她能感覺到自己在他眼中也是獨特的。

既然如此,何必再心慌,安然等待他歸來便是。

“筱如,筱如,開工啦!”咖啡店外有個人大聲喊著楊筱如。

楊筱如把剩下的幾口咖啡喝完,擦擦嘴,一溜煙跑了出去,“再見!”

喬夕瓊看著她匆忙的背影,大聲說道:“我了解江老師,他不是你們眼中的那種人!”

楊筱如回頭對她揮揮手,眼底的笑意越來越深。

“喬喬,好消息,好消息!”電梯門一打開,守候在旁邊的何敏拉著喬喬夕瓊的手大喊大叫。

喬夕瓊任她拉著自己的走,一同向辦公室走去,“何姐,什麼事情令你這麼開心?”

“嗬嗬,你還不知道吧?公司決定幫你開演唱會啦,首場就定在本市的體育館。李總已經發令讓宋哥協同工作人員籌備了,一會兒就開會。”何敏的高漲情緒簡直就控製不住,眼睛都快笑沒了。

“你就是為了這個消息特地在電梯那兒等我啊?”

“對啊。喬喬,你可是我帶的歌手中最有潛力的一個。等到你開演唱會的時候就可以說謝謝我的經紀人,謝謝我的助理。嗬嗬,想起來就覺得開心。怎麼,你不開心嗎?”

“我當然開心啊。”喬夕瓊笑笑,嗬,終於被肯定啦。

開心之餘,她又想起了遠在維也納的江臨風,不知道他現在可好?想讓他分享自己的成功,想讓他為自己感到驕傲。

宇宙如此浩瀚,世界如此之大,隻要一個人停在心頭,一顆心為之牽牽掛掛,即使那個人停留在自己不能到達的地方,亦覺得心安。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喬夕瓊變得十分忙碌。一方麵要做既定的宣傳工作,另一方麵還要為演唱會做準備,一些諸如選歌、服裝、造型之類的事情統統要她參與。

這一天,喬夕瓊應一家頗有影響力的雜誌邀請到公司樓下的咖啡廳接受采訪。那家雜誌派來的記者是個年輕的女孩子,看起來溫順和善,問起問題來卻直接又尖刻。陪同前來的何敏可算上是經驗老道了,在那個女孩子麵前還是招架不住,搪塞敷衍的話語三兩下就被女孩子推開,到最後問題還是指向喬夕瓊,令她不得不調動全身神經、絞盡腦汁費力回答。

接受一個半小時的采訪感覺像打了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采訪結束,三個人均有如釋重負的感覺。

年輕的女記者收起錄音筆,靜靜地笑了,瞬時又回到了溫柔無害的模樣,聲音嬌柔動聽,“喬小姐,你很聰明。”

依習慣,喬夕瓊伸手與之相握,不由稱讚道:“不,聰明的是你。”

“但是,喬小姐,你太被動。其實,隻要你主動一點,結果會對你更有利。”

喬夕瓊沒料到陌生如她會這樣直接,一時之間除了掛在臉上的微笑,不能做出任何言語上的回應。

年輕記者說完這句話,大步離開了咖啡廳。

“喬喬,你不要介意。記者都是這個樣子的,一個個伶牙俐齒,不逼人到啞口無言就不罷休!”何敏安慰她。

喬夕瓊拍拍何敏的手,笑笑,“何姐,她沒有傷害到我。我隻是不太明白她的話而已。你先上去吧,我喝完這杯咖啡就回去。”

何敏安慰了她幾句,跑回樓上處理演唱會的瑣事。

咖啡廳裏非常安靜,輕緩的背景樂如潺潺溪水,流淌在鬱鬱青山。心裏很寧靜,品著咖啡苦澀後的醇香,不斷咀嚼年輕女記者臨走前留下的那句犀利的話。

“喬小姐,我可以坐在這裏嗎?”頭頂傳來一句非常有禮貌的請求,客氣,且有些熟悉。

她抬起頭,是江臨風的好朋友之一——盛開。平日裏,不管是刻意還是偶遇,四個人碰麵的時候,除了江臨風,她與潘若黎算是熟識的。這個盛開呢,一般情況下總是立在一旁聽潘若黎的胡言亂語,看江臨風對她的諸多照顧,從不多說一句話,亦不多走一步路。偶爾也會在工作場合單獨見到他,隻是點個頭打個招呼,頂多再說句你好。她與他就像兩條平行線,沒有交集。

盛開坐在她對麵,自顧自要了一杯咖啡,仿佛坐在他對麵的是一個相交多日的老朋友,“是不是不知道和我說些什麼?”

喬夕瓊訝異,“你怎麼知道?”

盛開了然一笑,仿佛世間所有事情均握在手中一般,口氣篤定,“那個女記者的話是對的。你,太被動了。”

“盛老師——”

“我問你,你與臨風有多長時間不聯係了?”

喬夕瓊眼睛一亮,高興地說:“大概兩個星期。你知道他的消息嗎?”

“我不知道。”盛開潑了一盆冷水給她。

她的臉色暗淡下來,聲調也降下來,“我也沒有他的消息,他很久不給我電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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