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為啥要同意我和林福恩和離?”

“你傻啊?他家中糧食都沒了還能怎麼過,跟他一家子喝西北風去?”

“可我不舍的吃娘家的糧食。”

錢氏對自己這個無藥可救的女兒也無語了。

但凡王氏是別家女兒,她能在背後蛐蛐一年。

“你可知道李子屯趙家?”她盯著王氏的眼睛,希望從她眼裏看出什麼東西來。

“四十歲的鰥夫,媳婦死了十多年的趙裏承?提他做甚?”王氏對這人有印象,長得胡子拉碴,看起來邋裏邋遢的。

“他攢了二十兩銀子,準備給自己找個女人,說最好是帶娃的寡婦。

算命的說他命裏無子,弄個會生的寡婦和有兄弟姐妹情的孩子,便可打破。

但大夥都知道他年輕時打媳婦,往死裏打的,誰家也不同意。

消息傳出去好幾個月都沒人登他家的門,索性將彩禮提到三十兩了!這可是我打聽來的,別人還不知道。”

“娘,你給我說這些作甚?難不成你還想我嫁過去!我可不是寡婦!”王氏一臉驚恐。

“不是寡婦又怎麼了!他難道還能嫌棄不成?”

“那你也不能把我往火坑裏推啊!”王氏有點後悔了,為何要同林福恩和離。

“什麼火坑!”錢氏輕嗤一聲,連忙反駁“我專門去趙裏承家問了,他說已經把打媳婦的毛病改了!這十幾年來從不打媳婦!”

“那是他沒媳婦!”王氏小聲蛐蛐,不敢大聲說出來。

“娘,我不嫁他!”

“那可是三十兩!”眼見王氏賭氣撇頭,錢氏祭出大招“你侄子要入學堂,束脩,學子服,筆墨哪樣不要錢?你弟弟,弟妹又是個懶的,我和你爹老了,隻留了棺材本,照樣供不起你侄子。

如今全家能指望的就是你這個做姑姑的了。

若是他能走仕途這條路,你做姑姑的就是最大的功臣,少不得給你請封個誥命夫人回來,你做姑姑的麵上也有光,是不是?

退一萬步講,趙裏承年輕時打媳婦難道不是那婦人生不出孩子,才讓他騎到頭上去了?

那趙裏承無子,你若是給他生了個兒子,那豈不是家中你說了算?

他家富裕,便是吃香的喝辣的也是常有的事。

我隻希望你嫁過去,還記得娘家有個侄子在走仕途,你別顧著自己享福。”

錢氏這大餅畫的,是照著王氏心口比的,大嘴巴媒婆都說不過。

王氏看著大餅雛形很是動搖,堅定的相信趙裏承打媳婦是那媳婦自己不能生養造成的。

心底的疑慮消了,便歡歡喜喜的跟著錢氏回娘家。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剛和離了的林福恩很受打擊。

男人嘛,最在乎的無外乎三個:孩子媳婦,爹娘老漢,事業。

如今媳婦和離了去,這個家就再也不完整了,自然深受打擊,甚至往日最喜歡的下地犁田也沒了興致。

雙眼失焦躺在床上,啥也不想,任由思緒飄向四海八荒。

眼見事情辦妥了,趙婆子不去看攤成泥的林福恩,交代了香蘭香華兩姐妹不要亂跑,巴巴的抬腳就往鎮上趕。

倆主顧錢還沒結清呢!

“事情就是這樣!”趙婆子將事情原委說明。

張氏和林爹也沒想到事情辦的這般順利,還以為王氏娘家人且得鬧一陣呢!

“我眼瞅著那王家人話裏話外想帶孩子走,不是我說,這水且深著呢!”趙婆子瞪著眼睛誇張地說“瞧他家搶孩子那勁,八成下家已經找好了!且是個不能生養的!”

看著趙婆子篤定的目光,夫妻倆對視兩眼,心底有了計較。

將錢結了,再次道過謝後,倆人才說上話:“這不會還看上咱家妞了吧?”

“那倒也不是,如今王氏已經不是林家婦,再對孩子有什麼壞心思那是能下大獄的,以她的膽子怕是不敢。

要是王家那邊真給她找了下家,和離她都帶不走孩子,以後更是不可能。

想她那檔子事作甚,當下最要緊的,還是得找個由頭把林福興給放了。”

不過,由頭倒是不用找,裝作打劫的再好不過了。

從林福興身上搜下來半吊錢,順便把外衣剝了,拿回去做鞋麵子。

林福興醒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等他悠悠轉醒時,還朦朧著,不知身在何處。

猛然想起自己不是帶著半吊錢去買大哥家的兩個女兒嗎?怎麼在破廟裏?

但如今半吊錢和外衣都不見了,怕是遇上土匪下山打劫的,不由得慶幸沒把命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