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與你共赴,以我殘破不堪的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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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0年12月9日,倫敦。
一個長相精致的女孩跪在雪地前挖著什麼,此刻她顧不上自己有多麼狼狽。直到挖到雙手開始流血,身下的雪地被染成鮮紅色,她才站起來將雙手攤開。
“我就說她是個怪胎。”周圍的孩子開始嘰嘰喳喳地怪笑起來。
“得了維納斯,你以為你現在是塞爾溫家的大小姐嗎?”領頭的那個女孩俯著身居高臨下地注視著她的動作。
那個叫維納斯的女孩好似聽不到她們的嘲笑一般,自顧自地擦幹手上的鮮血。
隻要再忍一天,母親就可以接我回家了。
她安慰著自己。
“我說,你把你的魔法給我們看看啊,莫非你是耍雜戲的嗎?”那個女孩一拳打在棉花上,踢開腳邊的石頭,繼續激怒她。
“Shut up.”
維納斯的臉上因為氣憤而泛著紅暈,她抓起一把碎石砸向了那個麻瓜。
圍在後麵的跟班反應過來,將手中的木棍向她揮去——
“你們在幹什麼?”
一個白金發的男孩推開人群,
“塞爾溫阿姨讓我來找你……”
視線措不及防地相遇,維納斯在那雙灰瞳中窺見的萬般情緒,恍若隔世,似曾相識。
一滴渾濁的淚順著臉頰流過嘴角。
她驚訝自己竟然在哭泣。
眼前之人分明從未見過。
“閉嘴,討厭的家夥。這裏還輪不到你說話!”,沒等他說完,滿臉雀斑的傑裏就大罵道。
“你是想打架嗎?”德拉科皺了皺眉頭,拖著傲慢的詠歎調說道,他顯然還想保持著他的紳士風度,“但如果讓我父親知道了今天的事情我可就不能保證結果了。”
“該死的,你最好別讓我知道你是誰。”
那幾個孩子似乎對這個衣著不凡的男孩有所忌憚,雖有所不滿但也隻能憤恨地一哄而散。
“剛剛發生了什麼,他們怎麼欺負你了?你告訴我。”
維納斯搖搖頭,她的笑容幾乎是肌肉硬擠出來的,嘴角上方還有一道一英寸左右的傷口。
“小事而已,何必大動幹戈。”
說罷,維納斯又跪在地上開始不停地挖著已經浸濕的土壤,直到一個天鵝絨製成的紺色盒子出現在眼前。
“哦……你就是為了這個?”
“是的,他們把我的項鏈藏起來了。”
說這話時她才發現自己的手指已經被凍到失去知覺了。
維納斯將盒子放在口袋裏,神情卻有些恍惚,這是她失憶後第一次想起過去的事。
那時,凜冬已至。
園中的花枯了一朵一朵,四周冰封的山脊直衝雲霄,山峰鋒利地好像要把天空劃破。
“我們還能見麵嗎?”
那時的維納斯像個小天使,淺藍色的眼睛透徹得如初春的湖麵,白金色的卷發披散在肩上,整個人單純得像一張無瑕的白紙。
“下個冬天,一定會相見的。”
——因為
雪花會替你彌補遺憾。
這句話是他在一本書上看到的。
“這個送給你,它和你的眼睛一樣清澈。”
男孩在手上攤開一條藍水晶鑲嵌著的項鏈,每一顆水晶都在冬天的暖光下閃著耀眼的光。
“謝謝,但願我回到英格蘭時還能見到你。”
維納斯笑了起來,但是誰也說不準她的情緒是怎樣的。
三年而已。
物是人非隻需要三年而已。
雪花會溶解回憶,將那個冬天所有的回憶都變成遺憾的附屬品。
而那條項鏈是唯一記得那年寒冬的,她希望它永遠留在那天。
至於那個男孩是誰,早已被維納斯忘卻了,但這顯得不重要,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