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在走之前,你還得留下一件東西。”
君長燼骨骼勻長的手緩緩摸了摸懷裏皮毛嬌豔的小狐狸。
眸光流轉到巳身上時,眼底倏然冰冷。
想起他看小東西貪婪的眼神,君長燼鳳眸一厲。
“啊啊啊!!!”一陣痛苦的嚎啕聲後,巳雙膝因為劇痛猛地跪倒了下去。
他雙手捂著眼。
眼眶裏流下的血如濁流淌,與他臉頰上那張血紅色的蛇形麵具幾乎融為了一體。
君長燼眼尾的猩紅似鸞尾花一般荼豔。
他緩緩勾唇:“可以了。”
燭冥城。
在這座永不見落日的城裏,十二道鍾聲敲響後,原先死寂清冷得沒有一絲人聲的城市,似乎從沉睡裏蘇醒了過來。
街道上多了許許多多道人影,燈籠高掛,燭影搖晃,街市裏吆喝聲、叫賣聲絡繹不絕,來往的人川流不息。
漸漸有了熱鬧鮮活的人聲,乍眼看去似乎就是一座平常的城市。
唯獨一處被那些生活在這座城市裏的居民不約而同的紛紛避開。
那裏便是這座城的城主,亦是燭罌司司主所在之地。
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
暖風如醺,撲麵而來,絲竹弦管之聲繚繞不絕。
幾個琴侍手抱著琴,正合奏著一曲古樂。
一人懶洋洋斜倚在鳳凰木下,鳳凰花紛紛揚揚,灑滿了他的全身,幾乎要將他整個人淹沒。
柔軟的白緞蒙住了他的眼,隻隱約可見那一弧玉一樣的下頜線。
清冷的、妖嬈的,攝取著人的眼眸。
他指尖懶懶地把玩著一根玉笛,那笛子的玉色竟及不上他的手白。
耳邊流淌的是世間難覓的琴音,哪怕是再不通音律的人聽了,也會覺得是仙音,可那人的神情偏不喜不悲。
其中一名琴侍手指微顫,琴音隱隱一亂。
他麵色一慌,極力鎮定下來,很快琴聲便恢複到了先前的模樣。
任誰也挑不出半點的毛病。
本以為這點亂音不足為道,孰料樹下的那人卻勾起了唇角。
嗓音淡淡響起,如清凰啼鳴。“音錯了。”
不過三個字,那個彈錯的琴師臉色一變,手指顫得越發厲害,幾乎曲不成調。
一聲歎息從鳳凰樹下傳來。
那隻骨節纖長的手挑起覆於雙眼的雪色緞帶。
如鴉翅的睫睜了睜,露出一雙眼來。
那是一雙極美的桃花眸,眼底倒映著一叢叢如火如雲的鳳凰花,連眸光深處都染上了那樣灼烈的紅。
釋櫻撿起一片落於自己身上的花羽,他指尖磋磨著那點紅。
很快,鳳凰花的汁水便向血一樣流淌了出來。
與此同時,剛才那名彈錯曲調的琴侍喉嚨上化開一道血線,他無聲無息的倒了下去,斷絕了聲息。
缺了一人,這道曲子便不能再奏了。
剩下的幾名琴侍齊齊跪倒了一地,身軀戰栗,眼底是無法自拔的恐懼。
釋櫻連絲眼神都未分給他們,他起身,走到栽種著的那十二株罌粟花麵前。
已有兩株罌粟花宛如枯死一般,花葉掉滿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