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章 罌粟之秘(1 / 3)

柳鶴亭見那些神魔向自己撲來,暗提一口真氣,身形突地淩空停留在屋頂之上。

他居高臨下,目光一轉,“七號”卻己騰身撲上,獰笑著道:“姓柳的,你還想逃得掉麼!”雙掌微分,一掌平拍,一掌橫切,一取胸膛,一切下腹。

柳鶴亭雙肩一縮,本白平貼在牆壁上的身軀,突地遊魚般滑上屋頂,“七號”一擊不中,突聽柳鶴亭大喝一聲,身軀平平跌了下來。

他原本有如壁虎一般地平貼在屋頂上,此刻落將下來,四肢分張,卻又有如一片落葉,全身上下,無一處不是空門,處處俱都犯了武家大忌,四下的“烏衣神魔”隻當他真力不繼,是以落下!暴喝聲中,一擁而上。“七號”腳步微錯,反手一掌,劃向他胸腹之間的兩處大穴,“三十七號”一步掠至他身軀左側,“呼呼”兩拳,擊向他左背之下,左股之上!

刹那之間,隻見滿屋掌影繽紛,隻聽滿屋掌風虎虎,數十條繽紛的掌影,數十道強勁的掌風,一起向柳鶴亭擊來,要知這些“烏衣神魔”此刻所擊出的每一掌,俱是生平功力所聚,每一招俱是自身武功精華,因為他們深知今日若是讓柳鶴亭生出此間,自己便是死路一條!

哪知柳鶴亭突地雙臂一掄,身軀借勢淩空轉了兩個圈子,竟然越轉越急,越轉越高,四下的“烏衣神魔”,隻覺一陣強風,回旋而來,竟自站不穩腳步,齊地向後退了一步,怔怔地望著有如風車般急轉而上的柳鶴亭,似乎都被他這種驚世駭俗的輕功,嚇得呆了!

就在這一轉之間,柳鶴亭目光掃動,已將這些“烏衣神魔”擊出的招式瞧得清清楚楚!

這其中除了“七號”使的仍是武林不傳秘技“太陽朱砂神掌”外,其餘眾人所使的武功,竟是五花八門,形形色色。

有的是“少林拳法”,有的是自武林中流傳已久的刀法“五虎斷門刀”中演變而成的拳式,有的卻是中原武林罕見的關東拳術,以及流行於白山黑水間的“劈掛鐵掌”!

這一瞥之下,鉚鶴亭已將眾人所甲的掌法招式了解於胸。

當下他悶吭一聲,雙掌立沉,閃電般向站得最近的兩個“烏衣神魔”的左肩切下,但等到他們身形閃避過,他雙掌已自變了方向,點中了他們右肩的“肩井”大穴。回時一撞,撞中了身後攻來一人的“將台”大穴,雙腿連環踢出,以攻為守,擋注了另兩人攻來的拳法!

隻聽“砰砰”三聲大震,接連三聲驚呼,人影分花處,已有三人倒在地上!

他一招之間,竟發向攻出五式,在敵眾我寡的情況下,擊倒了三個武功不弱的敵手,分厘不差地點中了他們的穴道,武功之高,招式之奇,認穴之準,在在俱是駭人聽聞!

赤發大漢“三十六號”大喝一聲,退後三步,伸手入懷。

“七號”雙臂飛舞,口中大喝道:“點點凝集,化雀為雁。”

此時此刻,他忽然喝出這字句奇特、含意不明的八個字來,柳鶴亭心中一動,暗暗忖道:“莫非這些“烏衣神魔”也練就什麼聯手攻敵的陣式?”

他此刻身形已落在地上,目光動處,隻見本來散處四方的“烏衣神魔”,果然俱都隨著他這一聲大喝,往中間聚攏。

此刻屋中除了那赤發大漢“三十六號”,以及倒在地上的三人之外,“烏衣神魔”不過已隻剩下四人而已,竟俱都不再向柳鶴亭出手,各各雙掌當胸,目光凝注,腳下踏著碎步,漸漸向“七號”身側移動,身形地位的變化之間,果然仿佛陣式中的變化。

柳鶴亭目光一轉,突地斜步一掠,搶先掠到“七號”身側,右掌一花,掌影繽紛,忽地攻出一招伴柳門下的絕招“百花伴柳”,左掌卻斜斜劃了個半圈,緩緩自斜角推出!

這一招兩式,右掌是變化奇奧,掌影繽紛,掌風虎虎,看來十分驚人,左掌卻是去式緩慢,掌招平凡,看來毫不起眼。

其餘三個“烏衣神魔”的身形尚未趕到,柳鶴亭淩厲飛揚的左掌已向“七號”當頭罩下。

“七號”目光一凜,左掌一翻,劃出一道紅光,封住了柳鶴亭右掌一招“百花伴柳”,右手卻化掌為指,並指如劍,閃電般向柳鶴亭右眼點去!

高手過招,一招之較,便知深淺,這“七號”武功究竟不是俗手,居然看出了柳鶴亭右掌攻勢雖淩厲,但主力卻在緩緩攻來的左掌之中,是以他亦將全身功力凝聚在左手,先擊柳鶴亭緩緩攻來的左腕脈間,正是以攻為守,以快打慢,想借此一招搶得先機。

柳鶴亭左手這一招,正是昔年震動江湖武林絕學“盤古斧”。

這一招絕技,屏棄了天下武功的糟粕,凝聚了天下武功的精華,威力是何等驚人,變化是何等奇異,又豈是“七號”能以化解!

隻聽柳鶴亭驀地又自發出一聲清嘯,右掌掌影頓收,一縷銳風隨著左掌的去勢,筆直自“七號”掌風中穿去,接著“卜地一聲輕響,“七號”連驚呼之聲都不及發出,隻覺胸口一熱,全身經脈俱麻,雙臂一張,仰天倒在地上,赤紅如火的手掌,刹那間已變得沒有一絲血色!

要知柳鶴亭方才揣忖情勢,已知這“七號”是當前敵人中的最最高手,是以便以全力將之擊倒,正是擒賊擒王之意。

這“七號”武功雖高,果然也擋不住他這驚天動地的一招絕學,甫經交手,便自跌倒。

這本是霎眼間事,柳鶴亭一招攻出,目光便再也不看“七號”一眼,霍然扭動身軀,另三個“烏衣神魔”,果然已有如瘋虎般撲來!

這三人武功雖不是特高,但三人情急之下,拚盡全力,聯手合擊,聲威卻也十分驚人!

柳鶴亭腳步微錯,退後三步,避開了這一招的銳鋒。

哪知他身形才退,突地又有幾縷尖銳的風聲,閃電般襲向他肋下,他雖前後受敵,心神仍自不亂,突地反手一抄,他已將赤發大漢向他擊來的暗器抄在手中。

當下他劍眉微皺,掌勢突變,變掌一穿,穿入這三個“烏衣神魔”的身形掌中,看來他仿佛是在自投羅網,其實卻是妙著,使得他們投鼠忌器,不敢再發射暗器!

此刻這三人都一起出手,威力雖猛,卻無法互相配合,犯了這等聯手陣式的大忌,柳鶴亭暗笑一聲,知道自己勝算已然在握。

赤發大漢雙掌之中,各各捏著數粒彈丸,目光的的地凝注著柳鶴亭的身形,他暗器雖然不能出手,但卻絕不放過可以發出暗器的機會,此刻見到自己同伴們向柳鶴亭一陣猛攻,精神不覺一振,口中大喝道:“先把這小子廢了,再讓他和那‘西門笑鷗’嚐嚐一樣的滋味!”

話聲未了,柳鶴亭突地長笑一聲,身形一縮,雙掌斜出,托起左麵那人的右腿,踢向迎麵那人的小腹,抓起迎麵那人的右拳,擊向右麵那人的麵問,身軀輕輕一轉,轉向那人身後,雙掌輕輕一推,便再也不看這三人一眼,“倒踩七星”,身形如電,一步掠到那赤發大漢身前,“三十六號”虎吼一聲,雙掌中十數粒鋼九,一起迎麵擊出。

哪知柳鶴亭身軀又自一轉,卻已到了他的身後,“三十六號”還未來得及轉過身形,隻覺右肋下微微一麻,“啪”地一聲倒在柳鶴亭麵前,竟被柳鶴亭在轉身之間,以袍袖拂中了他肋下的“血海大穴”。

同一刹那間,那邊三人,左麵之人的一腿,踢中了迎麵一人小腹下的“鼠蹊穴”,迎麵一人的右拳,擊中了右麵那人的鼻梁,左拳擊中了左麵那人的胸膛。

而迎麵那人被柳鶴亭在身後一推,身形前撲,自肋下兜出的左拳,便恰巧擊中了左麵那人的咽喉,右掌五指,捏碎了迎麵那人擊碎他鼻梁的右掌,胸膛上卻又著了人家一拳!

互毆之下,三人齊地大叫一聲,身形欲倒。

而那赤發大漢劈麵向柳鶴亭擊去的十數粒鋼珠,便又恰巧在此刻擊到了他們身上!

於是又是三聲慘呼,三個人一起倒下,——恰巧與發出鋼珠的赤發大漢“三十七號”倒在一起!

柳鶴亭目光一轉,方才耀武揚威的“烏衣神魔”此刻已一起全都倒在地上,再也笑不出了!

他目中光芒一閃,微微遲疑半晌,然後一步邁到“七號”身前,俯下身去,左手一把抓起了他的衣衫,右手一把扯落了蒙住了他麵目的黑中,目光望處,柳鶴亭心中不禁為之一懍,幾乎又忍不住驚呼出聲!

這“七號”的麵目,竟然也和方才的赤發大漢“三十七號”一模一樣,沒有眉毛,沒有鼻子,沒有嘴唇,什麼都沒有,隻有一團粉紅色的肉團,以及肉團上的三個黑洞——這就算是眼睛和略具規模的嘴了!

柳鶴亭反手一抹額上沁出的冷汗,放下“七號”的身軀,四下一轉,將屋中所有“烏衣神魔”的蒙麵中全部扯下!

屋中所有的“烏衣神魔”的麵目,竟然全都隻剩下一團醜陋可怕的肉團,一眼望去,滿地的“烏衣神魔”,竟然全部一模一佯,就像是一個人化出來的影子,又像是一群自地獄中逃出來的惡魔!

汀火飄搖,這陰森的地窟中,這嚇人的景象,使得倚牆而立的柳鶴亭,隻覺得自己似乎也已不複存在人間,而置身於地獄,若不是他方才曾聽到他們的言語和狂笑,便再也不會相信這些倒在地上的“烏衣神魔”,真的是有血有肉、出自娘胎的人類!

寒風陣陣,自門外吹來,這等地底陰風,吹在人身上,比地麵秋風尤覺得寒冷,突地,隨風隱隱傳來一聲大喝:“柳鶴亭,柳老弟……柳鶴亭,柳老弟……”

第一聲呼喝聲音還很微弱,第二聲呼喊卻已極為響亮,顯見這發出呼聲之人,是以極快的速度奔馳而來。

柳鶴亭心頭一震,暗暗奇怪!

“此人是誰,怎地如此大聲呼喊我?”

要知,此人無論是友是敵,此時此刻,都不該大聲呼喊於他,是以他心中奇怪,此人若是敵非友,自應偷偷掩來暗算,此人若是友非敵,在這敵人的巢穴中,如此大聲呼喚,豈非打草驚蛇?

他一步掠到門畔,門外是一條黝黑的地道,方才的門戶,此刻已然關閉,他微微遲疑半晌,不知該不該回應此人,突聽“喀得”一聲輕響,一道灰白的光線,自上而下,筆直地照射進來!

柳鶴亭暗提一口真氣,閃入門後,隻留下半邊麵龐,向外觀望,隻見地道上的入口門戶,此刻突地緩緩開了一線。

接著,一陣中氣極為充沛的喝聲,自上傳來:“下麵的人無論是友是敵,都快些出來見我一麵!”語氣威嚴,頤指氣使,仿佛是個君臨四方的帝王對臣子所發出的命令,哪裏像是個深入敵穴的武林人,在未明敵情之前所作的招喚!

此等語氣,一入柳鶴亭耳中,他心中一動,突地想起一個人來:“一定是他,除他之外,再也無人有此豪氣!”

隻聽“砰”的一聲,入口門戶被人一腳踢開,由下望去,隻見一雙穿著錦緞絮腳長褲、粉底挖雲快靴的長腿,兩腿微分,站在地道人口邊緣,上麵雖看不見,卻已可想此人的高大。

柳鶴亭目光動處,才待出口呼喚,哪知此人又已喝道:“我那柳鶴亭老弟若是被你等以奸計困於此間,你等快些將他放出,否則的話,哼哼……”

柳鶴亭此刻已聽出此人究竟是誰來,心中不禁又是好笑,又是感激,好笑的是,此間若是有敵人,就憑此人的武功,有敗而無勝,但此人語氣之間,卻仿佛舉手之間便可將敵人全部製服。

但他與此人不過僅是一麵之交,此人卻肯冒著生命之險,前來相救於他,這份古道熱腸,尤足令人感動。

一念至此,柳鶴亭心頭一陣熱血上湧,張口大喝一聲:“西門老丈……西門前輩……”身形閃電般撲出門外,而地道人口中,亦同時掠下一個人來。

兩人目光相遇,各自歡呼一聲,各各搭住對方的肩頭,半晌說不出話來,期間激動之情,竟似比多年故交,異鄉相遇還勝三分!要知此人性情寡合,與柳鶴亭卻是傾談之下,便成知已,柳鶴亭亦是熱血男兒,又怎會不被這份熱情感動。

一別多日的“常敗國手”西門鷗,豪情雖仍如昔,但麵容卻似憔悴了許多,柳鶴亭一瞥,脫口道:“西門前輩,你怎會知道我在這裏?”

西門鷗搭在柳鶴亭肩上的一隻巨掌,興奮地搖動了兩下,突地放聲大笑了起來,大笑著道:“這其間曲折甚多,待我……”笑聲突地一頓,悄悄道:“你不是被困在此間的麼!敵人呢?”

柳鶴亭心頭暗笑,此間如有敵蹤,被你如此喧笑,豈非早已驚動,此刻再悄聲說話,也沒有用,但愈是如此,才愈發顯得這豪爽老人率真可愛,當下微笑道:“解決了!”

西門鷗哈哈一笑道:“好極好極,老夫想來,他們也困不住你!”

他說得輕描淡寫,仿佛理所當然,卻不知道柳鶴亭已不知經曆了多少危險與屈辱,方能脫出“烏衣神魔”的魔掌!

他大笑未了,突又長歎一聲,道:“柳老弟,你我當別為時雖不長,但我在此時日之中,經曆卻的確是不少,我那戀劍成癡的女兒,自從與你別後,便悄悄溜走了,留下一柬,說是要去尋找武林中最高的劍手,一個白衣銅麵的怪客……”

他黯然一笑,又道:“我老來無子,隻此一女,她不告而別,我心裏自然難受得很,但卻也怪不得她,隻怪我……唉,我武功不高,既不能傳授劍術,卻又要妄想她成為武林中的絕代劍手!”

柳鶴亭暗歎一聲,道:”這也怪我,不該告訴她……”

西門鷗微微擺手,打斷了他的話,接著道:“她年紀雖已不輕,但處世接物,卻宛如幼童,如今孤身漂泊江湖,我自然放心不下,本想先去尋找,隻是心裏卻又念著對你的應允,以及那兩個中藥昏迷時少女,我左右為難,衡量之下,隻有帶著那兩個少女,轉向江南一帶,一來去覓討這迷藥的來曆,再來也可尋找小女的下落。”

他侃侃而言,卻不知柳鶴亭此刻正是焦急萬分,屋中的“烏衣神魔”猶未打發,“飛鶴山莊”的事情更不知下落,忍不住幹咳兩聲,隨口道:“那迷藥的來曆,前輩可曾找著了麼?”

西門鷗仰天長笑道:“世上焉有我無法尋出答案之事。”突地雙掌一拍,大呼道:“西門葉,西門楓,你們也下來吧,柳公子果然在這裏!”

柳鶴亭雙眉微皺,暗中奇怪:“這西門葉與西門楓卻又是誰?難道也認得我麼?”

心念方轉,隻聽上麵一個嬌嫩清脆的口音應道:“爹爹,我來了。”

柳鶴亭恍然忖道:“原來他已找到了他的愛女……”

突見人影一花,躍下兩個白衫長發的少女來,一起向柳鶴亭盈盈拜了下去。

西門鷗哈哈大笑道:“我這兩個女兒,你還認得麼?”

柳鶴亭一麵還禮,一麵仔細端詳了兩眼,不覺失笑道:“原來是你們。”轉目望向西門鷗,讚歎又道:“前輩果然將解藥尋得了,恭喜前輩又收了兩個女兒!”

原來這兩個白衫女子,便是被迷藥所亂的那兩個南荒公子的”丫

環。

西門鷗捋髯笑道:‘為了尋這解藥,我一路上試了七百多種藥草,方知此藥乃是來自西土天竺的一種異果‘罌粟’為主,再加上金錢草、仙人鈴、無子花……等七種異草配和而成,少眼有提神,興奮之功用,但卻易

成痛。”

柳鶴亭已聽得極有興趣,不禁脫口問道:“成癮後又當怎地?”

西門鷗長歎一聲,道:”服食此物成癮後,癮來時若無此物服用,其痛苦實是駭人聽聞,那時你便是要叫他割掉自己的鼻子來換一粒‘藥’

吃,他也心甘情願。…

他語聲微微一頓,卻見柳鶴亭正在俯首沉思,雙眉深皺,目光疑注他麵,似是在思索一個極為重要的問題!

半晌之後,柳鶴亭突地抬起頭來,緩緩道:“若是有人先將這種迷藥供人服用。待人成癮之後舌,便以此藥來作要挾:被要俠的人,豈非根本沒

有反抗的餘地?”

西門鷗頷首道:“正是如此。”

柳鶴亭長歎一聲,道:“如此說來,有些事便已漸漸露出端倪,隻要再稍加究討,便不難查出此中真相——”心念一動,突地又想起一件事來,改口向那西門葉,西門楓兩人問道:“那夜在你倆房間下毒之人,你們可曾看到了麼?”

西門葉搖搖頭,垂首道:“根本沒有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