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為道尊帶著殷照一路直到鴻蒙深處，一片青翠的竹林逐漸映入殷照的眼簾，他的神色有些呆愣，好似再想些什麼東西一般。
這副模樣落在了無為道尊的眼中，又看見近在咫尺的那道裝模作樣的身影，不自覺冷嗤一聲。
聲音喚醒了想事情的殷照，他看著無為道尊微帶著氣憤的麵容，有些不知所措。
“魚際，你怎麼越活越回去了。”一道好聽的聲音傳來，才將殷照的視線引到了那個竹林正中端坐撫琴的仙人身上。
微風拂過，竹葉聲颯颯作響，錚錚琴音隨著他雙手不斷拂過琴弦自那把梧桐木製的焦尾琴上發出，殷照內心突然升起一股衝動，引得他躁動不安。
無為道尊冷哼一聲，“玄誠老狗，你還好意思怪我？若不是我去拜托人家靈族族長，你這小靈君怕是已經渡劫失敗在小世界中魂飛魄散了吧。”
殷照隻覺得自己心頭發懵，仙人這話……是什麼意思？
名為玄誠的仙人十指輕按，停下撥弦的動作，柳眼輕抬，那滿腹思緒便毫無保留的灌入殷照的識海之中。
殷照被這強大的洪流衝得有些站不穩，還是無為道尊幫了他一把。
待到殷照勉強回過神來，就聽玄誠道尊一聲輕嗬，“華年，該回來了！”
殷照暈暈乎乎的走到玄誠道尊的麵前，他不明白，他分明是一把五弦琴，為什麼要叫瑟的名字？
不，不對，他是殷照，可是殷照已經死了。
他是華年？可是他分明是五弦琴。
他到底是誰。
一滴淚，順著殷照蒼白的臉頰落下，輕輕的滴落在那把焦尾琴上，‘嘀嗒’一聲，卻仿佛砸在了心上一般，一聲巨響，留下水痕。
隨著淚水的落下，以前的殷照已全然不複存在，一身穿絳色道袍、腳踏雲履、頭戴星冠、手持一小小鳳尾，他是華年，不是殷照了。
他是華年，也是這把焦尾琴的琴靈。
“道尊安好。”華年打了個稽首，算是見禮。
“嗯。”玄誠道尊點了點頭，隨後華年便回到了焦尾琴中沉睡了。
玄誠道尊伸手將焦尾琴琴身上的水痕輕輕抹去，沉默不語。
無為道尊看著他的動作也是忍不住歎了口氣道：“你說，你這又是何苦呢？”
玄誠道尊搖了搖頭，輕聲道：“你不懂。”
無為道尊一口氣卡在了嗓子眼兒。
他確實不懂，他與陽溪如今長相廝守，自是懂不得玄誠道尊明明近在咫尺，卻又默不作聲，甚至還要狠下心將他心中的情念抽出，送他下界曆劫，隻為了將人放在自己麵前，卻又苦苦相思。
罷了，總歸是他太過正直，不懂那些滿是心眼子的人的彎彎繞繞。
無為道尊歎出一口氣，“你掌握好分寸，別到時候什麼都留不住。”
玄誠道尊微微點頭致謝，“我明白。”
卻不想，無為道尊一語成讖，再無可能。
*
妘清秋的夢醒了。
他身披青色外袍，緩步走到了外麵，仰頭看著高掛於天幕的那一輪月亮，月華如水，傾泄而下，妘清秋隻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什麼事情。
忽而一道熟悉的身影自月光中出現，妘清秋的眼睛睜得有些大了。
他好像明白了為什麼遊酌那麼喜歡，晚上閑來無事之時抬頭望著那一輪明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