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席間，皇帝沒有提及此事，是不希望顧安珩和薑綿綿當眾難堪。
但此刻隻有父子二人，此事又事關皇嗣，還是要問一下顧安珩的意見的。
“父皇，當年您娶母後，是因為她能生孩子嗎？”
皇帝一噎，“放肆！怎能如此膚淺？那是你母後，又不是傳宗接代的母豬！”
顧安珩繼續問：“那若母後無法生育子嗣，您會棄她於不顧而另娶他人嗎？”
“當然不會，女子的價值不應當隻有生育，你母後的才華在朕之上……”
想到已逝的純元皇後，皇帝有些悵然。
他不會因為子嗣一事改變與她廝守的決定。
但他若是知道卿卿會因救他而死，他大抵是會離她遠遠的，讓她安穩圓滿的過一生。
“那您應該知道兒臣的答案了。”
“兒臣這條命，都是她給的，若是沒有她，別提子嗣了，怕是連命都沒有了。”
說罷，顧安珩雙膝跪地，與皇帝的四目相對，極其鄭重且清晰的說道：“我顧安珩在此發誓，此生非她不娶，還望父皇成全。”
皇帝久久沒有反應。
仿佛透過顧安珩看到當年不顧家族反對嫁給自己的純元皇後。
良久，皇帝歎口氣，問道：“珩兒，你可知，沒有子嗣於太子這個位子意味著什麼？”
“兒臣曉得。”
“那你還要她？”
“是！兒臣非她不娶！”
皇帝通過這張與自己年輕的時候酷似的臉上看到了自己年輕時候求娶卿卿的樣子。
一樣的堅定，一樣的鄭重，一樣的不為外因所擾。
他突然也覺得，是了，沒有子嗣又如何？大不了從旁支過繼便是。
皇帝欣慰的將太子扶起，“好好好，不愧是朕的兒子，有情有義！”
“治理江山之才不僅要雄才偉略，更要心懷仁義，才能心懷百姓，心係天下！不愧是朕精心培養的儲君！”
“待你腿疾好了，便十裏紅妝迎娶她過門吧，莫要委屈了人家。”
“薑氏是個好姑娘，日後要好好待她。”
顧安珩雙眼發光，不確定的問道：“您同意了?”
“你也大了，你的婚事，便自己做主吧。”
考慮到對人家姑娘負責，皇帝還是最後問了一句，“不過，珩兒，你要知道，不論對你還是對薑氏而言，婚姻並非兒戲。”
“你與薑氏相識不久，你確定，她就是你深愛且選中的要攜手白頭的人嗎？”
顧安珩一直極力隱藏的小心思被戳穿，羞赧的別過頭，死鴨子嘴硬的狡辯，“誰稀罕那丫頭了？”
“兒臣隻不過是擔心，若是沒有兒臣護著她，以她綿軟的性子，嫁於旁人會被欺負罷了，權當還她救命之恩！左右不過添副碗筷罷了。”
皇帝：“……”添副碗筷罷了？朕怎麼聽說，禦膳房被太子折磨的怨聲載道的，天天加班研究菜譜呢？
“況且，世人皆知她嫁入東宮，若此時將她趕出去，恐怕她後半輩子都隻能與青燈古佛為伴了，那才是恩將仇報！這是要被天下人恥笑的！”
皇帝：“……”朕且聽你繼續嘴硬！
“再者說，兒臣雖不信鬼神，但禦醫都判定兒臣活不過開春兒，她來了兒臣便好了，也由不得兒臣不信。”
“若是她走了，兒臣再有個三長兩短怎麼辦？兒臣這也是為了大晟著想……”
皇帝：“……”說好的不信鬼神呢？
“再者說……”
皇帝沒有想到，自家兒子好像個念經的和尚般絮叨，為免頭疼，連忙打斷，“好好好，好好好，莫要再說了，朕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