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柱自高空傾瀉,“嘩嘩嘩”地砸穿地麵積水。
降了溫的空氣通過敞開的木框玻璃門灌進來,貼著地麵擴張領土。
雷聲不斷轟鳴,雪亮的閃電倏忽而至。
一雙撫著白骨、指節分明的手被照亮,戒指上的綠色貓眼石如活的幽幽貓瞳。
“店裏賣真人骨骼?”一個女人的聲音響起。那雙手的主人在黑暗裏轉身,看向紀苒苒。
“不賣,”紀苒苒睜大了眼,“你是說......這怎麼可能?!”
“不會吧?”林筱雲愣了一瞬,也反應過來,驚恐地看向關月麵前的骨骼模型。
“是個女性,”關月聲音篤定。
比暴雨更冷的寒氣開始湧動。
“啪!” 伴隨著一聲脆響,畫材店的燈重新亮起,一個頭發已白的小老頭從倉庫裏探出個腦袋,“亮了吧?是不是都亮了?”
“啊,”紀苒苒僵硬轉過頭應了一聲,“燈都亮了......”
“年齡大概在四十歲,骨骼經過防腐處理。”關月一邊檢查一邊用手機拍照。
雷聲閃電不絕,空氣愈來愈冷。
紀父拎著工具箱從倉庫出來就看到了盯著骨骼的幾人。“怎麼了?” 他把工具箱放在櫃台下麵,“這模型也不值錢,你們誰想要就拿回去。”
“爸,”紀苒苒艱難開口,“這個...好像是真的。”
今日中午,紀苒苒遇到了老同學林筱雲,還有林筱雲的朋友關月。
拚桌等餐的時候,她提到了家裏的畫材店被盜了,卻隻丟了200多塊的零錢。
喜歡偵探小說的林筱雲便一定要來瞧瞧。
之後,就在驟然而至的冷雨中,見到了這具蒼白人骨。
“說是一具人骨倒不準確,”關月摘下手上的貓眼石戒指扔進包裏,戴上一副手套。
她將頭骨取下,對著光展示給他們看,“這個,是假的。”
“這...這是我放的,整個都是是假的!”紀父終於反應過來,看著關月和她身後的無頭骨架,滿麵驚恐。
“嗯,這就是說,應該是某位不速之客幹的了。”
關月把頭骨放回原位,然後轉身麵向他們,“那麼,我們先來處理一下三天前的失竊案吧。”
這時的關月讓林筱雲感到了一絲不同,不像是這些年強打精神的疲憊。就仿佛,多了一絲活人的氣息。
關月的目光掃視著整座店鋪。
他們所在的是一座臨街的兩層建築。紀父擁有一樓的一間鋪麵以及二樓的部分房間。
一樓畫材店麵積不算太大,呈長方形,有五六十平米。 高高的架子靠東、西、北三側牆擺著。
架子前一步遠就是半人高的玻璃展櫃,形成一個“冂”字型,另外在北麵通往二樓的樓梯口留了通路。
東側擺放各種紙張、筆、墨、顏料,西側則是石膏像、骨骼模型模型之類的東西。
店鋪中間的空地左右對稱地擺了兩張大桌,放著各種繪畫書以及各種字帖。
在樓梯下有一扇門,通向後麵的倉庫。
二樓是兩間畫室,還有一處衛生間。這畫室是紀父的一個朋友開的,按年給租金,已經開了有七八年。
紀苒苒和林筱雲惴惴不安地跟著關月,她仔細問了紀父當天的情況,看了照片,上上下下到處走動查看,還詢問了幾個畫室的助教和學生。
“從骨骼模型上的灰塵可以看出,除頭骨以外的部分有明顯的積塵。而頭骨卻沒有,大概率是三天前剛被換掉的。”關月沉聲說道。
“三天前小偷不隻是偷了錢嗎?”紀苒苒問到。
關月微微笑起來,“我們先來想想小偷是如何離開這裏的。”
她的目光轉向畫材店的大門。
“那天早上開門的時候,最外麵的閘門沒有問題,但裏麵的玻璃門卻敞開。閘門、玻璃門都沒有被撬的痕跡。這樣的情況下,你覺得小偷是從大門離開的嗎?”
“不是大門嗎?可是窗戶玻璃也沒有碎啊......”林筱雲有些迷茫。
“會不會是有鑰匙的人?”紀苒苒壓低了聲音。
“如果是這樣,離開的時候把門鎖上就好,為什麼還要開著內側的玻璃門讓人懷疑ta從正門出入?”關月反問,
“況且閘門鑰匙你爸爸隨身攜帶,最近也沒有丟失。”
“確實......”
“剛才我發現二號畫室的最後一扇窗下有腳印,看起來還比較新鮮,”關月翻出了手機裏的照片。
那扇窗下是隔壁店鋪加蓋的棚子,是個斜麵。由於有二樓房簷的遮蔽,又是傾斜麵的最高處,灰塵上的腳印並沒有被大雨衝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