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內,熱鬧熙攘的街頭小巷中,來往過客無一不被說書先生吸引,擺好的數十張小桌也都坐滿了客人,大家都聚精會神豎起耳朵聽著
“話說鎮國公一家兢兢業業駐守邊關近三十年,才換來了邊關百姓的安定生活,就算是這樣大的功勳仍然抵不過皇帝猜忌,竟生生找借口全家流放,可惜那少年英才溫子行,真真是寒了朝中老臣的心”
“我在兵部的友人悄悄告知我說好像溫家小姐活下來了,當日流放未見到她呢”人群中有人出聲打斷
聽到這話,其他的人也紛紛低語“我還聽說這溫家小姐與當今皇上自小青梅竹馬,還有過婚約呢”
一時間底下人嘰嘰喳喳,猜測會不會皇帝念及舊情唯獨放走了她。
說書先生自是將所有話收進耳朵,冷哼一聲打斷大家的猜測,才繼續緩緩說道“那可就是說來話長了,誰人不知當今聖上從前隻是一個不受寵的皇子,還是多虧了鎮國公扶持才慢慢掌權呢,螻蟻尚且懂得報恩,可那位呢?”
隻見他將手中的扇子重重敲打在桌上,隨即站了起來,一副要幹架的樣子
“那鎮國公是何許人也啊,書香門第,家世顯赫,隻娶了順平侯的獨女,生下了一子一女,長子溫子行隨父親駐守邊關,戰功赫赫,女兒溫子沅才貌都是上等,還經常跟著醫館一起義診救助百姓,施米施粥,實乃我晉國之福”
端起茶水猛嘬一口,他清了清嗓子繼續侃侃而談,大抵就是鎮國公有多麼出色,當今皇帝有多麼絕情。
底下眾人的心也跟著說書先生的語氣上上下下,當街議論天子,眾人還是有些提心吊膽的,可架不住這位天子屬實做的不叫人事,大家都跟著一起義憤填膺。
“先皇後仁慈,怎麼會養出這樣的孩子,我可聽說她和鎮國公夫人周意還是閨中密友呢。”
“當了皇帝的哪有心慈手軟的?我們這些平民啊還是少操心這點事吧,當心後麵被官府抓了請吃牢飯。”
不同的聲音嘈雜響起,大部分都為鎮國公鳴不平,可也是有認為這種朝廷秘辛不應在大街公然討論的人,嘰嘰喳喳中,突然有一處開始騷動。
眼見著人群開始奔跑,坐在茶桌前的溫子沅卻久久不能回神,她失神地盯著遠處思考著剛才聽到的一切,眼睛不自覺就開始濕潤。
“小姐,是官府來抓人了,我們快走吧”侍女綠筠踮起腳查看情況後抓著她就站起來。
溫子沅這才用衣袖擦掉眼淚,整理好情緒跟著人群趁亂離開,而作為鬧事頭頭的說書先生自然被官兵駕著帶走了
邊走還邊賭氣對著官兵大罵,後者想來是先生的“老朋友”了,“回回都要在鬧市說這些,老李頭你就不能安靜點嗎?這都是這個月第幾次了?”
王朗作為官兵頭頭無奈開口,可先生絲毫不給麵子,頭一瞥打算裝作聾子。
另一邊,溫子沅在綠筠的攙扶下跌跌撞撞靠坐在路邊,她才離開京中不到一年,短短的一年裏,竟然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哪怕已經在江南提前得知了全家流放的消息,休養了一個月才平複心情偷偷啟程回京,再聽到家人的故事,仍然無法鎮定。
阿爹的音容笑貌,阿娘的溫柔體貼,還有和哥哥相處的時光一幕幕全部都在腦海裏浮現,她艱難閉上眼睛,將要落下的眼淚強忍著收回。
寄給蘇燼的書信一封封全都原封不動退回,她心中已經有了答案,此時蘇燼必定在皇宮等著自己親自到訪問個清楚。果然,在她寄出自己即將回京的書信時,終於得到了答複。
兩人上次見麵是不歡而散,誠如剛才百姓所言,二人之前確實有過婚約,可是蘇燼卻背叛了當時的承諾,一氣之下溫子沅心死,遠走前往江南。
前往皇宮的路上,路過了鎮國公府,門庭冷清,死氣沉沉,她撩開馬車的簾子隻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回憶如同洶湧的水流一般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