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暫且算作我的自傳。
我的名字是王平,就是個普通男孩,名字普通,經曆普通。說得通俗一點,我的人生碌碌無為,至少到現在是這樣。
我也曾盡過最大的努力,但還是被生活打敗,我吃過苦,而且不算少,苦得我一度喪失對生活的希望。我的人生如同一張薄紙,軟弱無力,塗鴉潦草。
我盡力展現對世界的善意,我試圖修複父母的關係,我想讓自己成為一個溫良的人。然後我被父母拋棄,被冷漠包圍,我無法回饋世界以溫柔,我用藥物治療內心,用記憶腐朽軀體。
我人生前18年,像其他普通人一樣,照顧家務,努力學習,我甚至付出比常人更多的努力,但換不回同等的回報。
父親厭棄我,母親自高樓一躍而下,我恨為什麼跳下去的人不是我。在學校,我努力拿到班級第一,興奮地跑回家給母親看成績,換來一頓毒打。我茫然回到學校,老師奪過試卷,扔在我的頭上:“像這種攪屎棍,作弊者,同學們離他越遠越好。”我明白母親的態度從何而來,我沒有辯解,我仍然笑著看向老師。
我用微笑來抵抗,然後我破防。
我哭著跑回家,同學的嘲笑如影隨形,我的成績一落千丈。我清楚我沒有作弊,但我洗不清,我無力辯解。
我的身體裏有個聲音,它告訴我:“小乖,你也走過很遠的路才來到這裏,要微笑著走下去。小乖,你會遇見更好的人。”
然後我冷笑。那個聲音被我扼殺在萌芽中,我不認為我應該經受那些苦難,苦難不值得歌頌,如果可以,我才不願意經曆我的人生。
每個難熬的夜,我都頭痛欲裂,我想拿刀子割開我的頭顱,看看是什麼在撕扯我的神經。我對人類的感情被前半生消弭殆盡,我靠藥物度日,用舔舐傷口來聊慰餘生。
王平,你會遇見知秋。
生命中會有人溫暖如陽光,猝不及防闖入你的心間,視你多年建築的壁壘如虛設,讀懂你的淚水和偽裝。
她說:“沒關係,小乖。”
她說:“走啊,去碼頭整點薯條。”
她說:“我們是為了不留遺憾而活著,對嗎?”
“成為遺憾,或許會被記得久一點。”
王平,你有人生不可多得的甜。
我行走在拉薩八廓街,看朝聖者虔誠的叩拜信仰;坐在尼泊爾餐館,聽異國他鄉民謠的悠揚。生命如同長河,世事如歌,我嚐盡苦難,如今的快樂是我應得的。我如此想。
生命的盡頭,我帶上一張照片,踏上一段旅途;我走向天邊的城市,於世界盡頭的湖堆起瑪尼堆。我堅強的活下去,有人告訴我,世界燦爛盛大,我亦是千千萬萬。
天空碧藍,佛塔恢宏,綿延萬萬裏的荒涼平原吟唱天堂的長詩。在天地盡頭,她拉起我的手,笑意盈盈對我說:“在生命的終點,我願做你的萬分之一,陪你千山萬壑中回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