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跑啊!”
“皎皎,千萬別回頭!”
“一定要記得!查出真相!為咱們沈家平反!”
“阿爹!阿娘!”周念尖叫著從睡夢當中驚醒,胸口不斷地起伏著,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這已經不知道是她第幾次哭醒了。
自從滿門被屠,她僥幸逃出之後,日日都會夢見那天的慘狀,日日也都會哭著醒來。
她伸出手,輕輕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平複了一下心緒。
又想起了那一日。
周念其實並不姓周,她也不叫周念。
她叫沈皎月,曾經是宮中首席畫師沈清歡的掌上明珠。
沈清歡在當今皇帝還隻是三皇子的時候,就已經在宮裏的畫院當值。
由於和三皇子興趣相投,一來二去,二人便常常一起談詩論畫,交情頗深。
後來先皇駕崩,三皇子繼位,沈清歡的官職自然也更上一層樓,一躍成為畫院的首席畫師。
再後來,日子越過越好。
周念的父母伉儷情深,成親數年,共生下三子一女。
三個兒子習武的習武,學文的學文,隻待機會來臨,好好報效朝廷,一展拳腳。
作為最小的女兒,周念在家中備受寵愛,無憂無慮的長大。
隻可惜,年幼時周念眼睛不好,看什麼東西都是霧蒙蒙的,像隔著一層毛玻璃。
母親總是摸著周念的眼睛說,“皎皎,你的眼睛終是阿娘對不住你。”
而周念也伸出手,摸著母親的眼睛,“阿娘,這不怪你。”
可是母親聽到周念這樣說,總是搖搖頭,“不,皎皎,這都怪我。”
周念雖然聽不懂母親為何如此愧疚,但無論她怎麼問,母親總是搖頭沉默。
後來,隨著皇帝年紀漸長,一次與諸位皇子策馬同遊後,回來便感了風寒。
這場風寒仿佛是個引子,把這些年皇帝身體裏的隱疾一次性全勾了出來,身體狀況也每況愈下。
皇帝惜命,經此一事,幹脆樂得清閑,將手裏的政事分散給各個已經成年的皇子去做。
自己隻約著沈清歡品簫賞花,權當修養身體。
殊不知這一舉動,反而讓這位一向對朝中之事不感興趣的好友無端的卷入皇子奪嫡的紛爭當中。
今日是這個皇子求畫,明日是那個皇子相邀,都想旁敲側擊的探聽皇帝對立太子之事的看法。
沈清歡本就不善於和人周旋,再加上他本來就對朝中之事完全袖手旁觀,隻醉心於畫院之事,所以隻得找個托詞,日日拘在畫院或家中,盡量躲避皇子們的邀約。
沒想到反而讓眾皇子覺得他清高,也更懷疑皇帝是不是真的跟他說了什麼。
漸漸地,沈府門外也多了很多各方勢力的眼線。
直到那一日,本來是周念及笄的日子。
“阿爹,今晚你一定要早些回來,你答應過皎皎的,等到皎皎及笄的時候,就可以和阿爹一起飲酒品畫了。”周念拉著沈清歡的袖子撒嬌。
沈清歡自來就喜歡喝西街酒鋪釀的桃花釀,幼時周念也想嚐一嚐,可是沈清歡卻無論如何不讓她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