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現實與理想(1 / 1)

“陳諾,我們分手吧”

我看著手機裏的雲藝發來的消息,久久無法回神,街邊熙熙攘攘的人群在這一刻仿佛都安靜了下來,平日讓我心覺美好的晚霞也變得暗沉,我的腳如灌了鉛般再也無法平靜地邁出下一步,這幾天壓抑的情緒此時終於在我的腦海裏炸裂開來,可麵色還是保持著一如既往的平靜,隻是眼睛像是被蒙上了一層迷霧。

停頓了不知多久,我終是解鎖了手機,我多想此刻跑去擁住她,告訴她我還愛她,告訴她我舍不得她從我的世界裏離開,可這萬千思緒卻隻能在我與她的聊天框中成為一個“好”字。

我知道我無法留住一隻吸食完花蜜的蝴蝶,卻又不經意地想起蝴蝶剛開始所帶來的驚喜與夢幻。

我下意識地摸出了一支煙,點燃後一口不吸,隻是靜靜地握在手中,看著煙霧一絲絲揮散,我所看到的世界也越發朦朧,我不經思考,為何父母年代如童話般的愛情如今會變得如此現實,而我也明白,一直在社會底層摸爬的人,除了自己的溫飽,其他已是奢望。

“踏著灰色的軌跡,盡是深淵的水影,我已背上一生苦困後悔與唏噓,你眼裏卻此刻充滿淚,這個世界已不知不覺的空虛,Woo不想你別去。”附近的草根大舞台傳來炸裂的歌聲,我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倒是有些應景,這時旁邊走過一名背著包的學生,我有些愣愣地看著他地背影,又想起了我有些自暴自棄的少年時期,因為家庭原因在最重要地初三輟學,還得意地認為自己不讀書也會有一番作為,可水潭裏的身影是如此落魄,落魄得不像是當年那個朝氣蓬勃的少年。

我還是朝著興寧廊橋附近的老房子走去,這是我在這座城市裏唯一的居所,也曾是我的家。我媽是上海來的姑娘,娘家很富裕,不知道我爸當年用了什麼肮髒手段把她騙到了寧海來,還用偷出來的戶口本成功登記了夫妻關係,我想他們是很相愛的,可在我十五歲那年,我爸沒有撐過那場車禍,我媽也迫於壓力回了娘家,隻給我留下了一個老房子和她在這座城市賺來的所有錢,我想我是恨她的,恨她錯過了我的青春,恨她離開的堅決,也許她有她的苦衷,可這難免成為了我心中的刺。

我就這樣一根煙一段路地走到了老房子門口,打開了院子的大門,傳來的是一片綠意盎然和陣陣花香,在之前,我靠著這些因為興趣而種起的植被來衝刷掉一天帶來的疲憊,可今天它們卻讓我厭煩得想破壞掉。

我終是撐不住肉體與精神的雙重疲憊,癱倒在了院子冰冷的瓷磚上,麻木地看著已經有些暗沉的天空,我感覺自己一次又一次地敗給了生活的現實,卻又忘不掉如蝴蝶般美麗的理想,我想自己開一家花店,因為養花種草是我為數不多的愛好之一,也想在一位位買花的客人裏看到一份潔淨的愛情。我打聽過,一個小店麵至少就要三十萬再加上花草與裝修的成本,差不多需要四十萬,可這幾年每天省吃儉用也隻是勉強攢到了十萬塊,這麼一個如此遙遠的理想卻若有著魔力般把我變成了生活的奴隸。

我就這樣躺在地上睡了過去,又在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中醒來,我緩緩地坐起身來,晃了晃還是有些暈眩地頭,迷迷糊糊地拿起來放在褲袋裏地手機,接聽後看也沒看就朝著電話問道:“哪位?”

\"分個手腦子分傻了?連哥們電話都記不住了?”手機裏傳來一名男人的聲音。

是趙澤打來的,趙澤雲藝都是我的發小,從小學到初中一直同校同班,我分手的事他這麼快知道也正常。

“是哥們你現在應該出現在我家院子裏,把我拉去酒吧裏喝幾杯,而不是給我打這個B電話吵醒我最後的幻想。”我有些不耐煩的說道。

“你是不是忘了我現在擱哪呢?”趙澤還算平靜地跟我說道,我暈乎乎的腦子清醒了點,這才想起三年前,趙澤就跑去了澳洲留學,一年也就回來那麼幾次。

我無疑是以為自己還在那個那個高中年代,我早早地在外打工,但每周六還是準時去接趙澤與雲藝,可當時的雲藝又怎麼會跟我分手呢?

想到這,我又一次抑製不住心中的傷感,摸出了一支煙點上,我將它視作解藥,看著一縷縷淡藍色的煙絲飄向沒有盡頭的遠方,我的心好像也隨之遠去,與這個世界再無瓜葛。

煙心快燃到了我雙指夾住的地方,我也在手指的灼熱中回過神來。

我看向手機發現電話並無掛斷,而在剛剛恍惚間,我好像從電話裏頭聽到了打火機點燃的聲音。

“你在抽煙?”我忍不住心中好奇,還是開口問道。

“你不是也在抽煙嗎。”

“可我記得你之前跟我說過討厭煙味。”

“所以人生真是諷刺,一個人真的會變成曾經討厭的樣子。”

我沒有回話,隻是又點了一支煙,就這樣我們默契地沉默著,打火機點燃的聲音成了我們唯一的溝通方式,我又躺回了地上,小縣城唯一比那些一線城市的好處是清新的空氣以及夜空的星星,我就這樣看著漆黑裏幾顆星星點綴的天空,想著何時會有一顆隻有我能看見的星星,在哪個孤獨的夜晚為我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