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蟬鳴聒噪,停留在窗柩上的昆蟲苦叫。
燥熱的夏天裏,吹過的風都是滾燙的,熱風攜帶著醉人的桂花香和一絲清甜,席卷了整間教室。
談起青春,我們想到的是熱血沸騰和轟轟烈烈,是教室裏的歡聲笑語和走廊上不停的角逐。
也可能是掩蓋住黑板的課本和堆滿書桌的試卷,或者唰唰的寫字聲,以及埋頭努力學習的同學們。
十五六歲的年紀,應該熱鬧和轟動。
可他們卻出奇的安靜,隻聽的見頭頂上的風扇“吱嘎吱嘎”的響,響聲很大,風力卻小的可憐。
感受不到半點涼意。
隻有在風吹動紗簾的時候,緩緩起拂的紗簾詮釋風力的存在。
可這不是風扇的功勞。
看著教室裏陌生的臉龐,大家都默不吭聲的做著自己的事情,沒有共同話題,沒有交頭接耳。
初次見麵,大家好像都是這般沉默和清冷,還帶著一絲含蓄。
或許隻是害羞,或許隻是想給對方留下一個美好的初次印象。
溫季初和許熾姍姍來遲,兩人默契對視一笑。目光在她們身上聚集,眾人隻看得見溫季初含笑的側顏,側顏迷人,笑容恬淡。
走進教室的那一刻,窒息的氛圍,熾熱的目光,讓她們的寫字聲戛然而止。
眾人打量的目光在她們身上停留了片刻便回歸正常,他們也安安靜靜的找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許熾打破了這場安靜,和後麵的溫季初搭話說“怎麼這麼安靜,要是未來3年都這麼安靜,我會瘋!”溫季初沒說話,隻是捂著嘴偷偷笑。
“咳咳!”
“同學們,你們好,我是你們的班主任—丁雅。”
同學們齊刷刷的抬起頭,目光聚集到了講台上。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女人穿著一身潔白長裙,背對著他們,在黑板上唰唰唰的寫字。
“這是我的名字,你們可以叫我丁老師。”
“談起夏天,大家想到了什麼?”
丁雅麵帶微笑的看著教室裏麵的同學們,拋出了她教師生涯的第一個問題。
這個班主任還真是不一般,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那種,第一個問題竟然是關於夏天。
本來安靜的教室聲音四起,議論聲紛紛。
可隻見在窗邊的溫季初默默無言,在她的日記本上寫下了:梨花繁繁壓枝頭,一枝梨花印白頭
溫季初的母親叫王琰,15歲的時候被萬惡的人販子拐賣到了偏遠山區,做了男人的童養媳,在十五歲自己還是個孩兒的時候就生下了她。明明自己還是個孩子,就已經過上了孩子養孩子的生活。
然而,男人並沒有因為她的出生而對母親憐惜一點兒,取而代之的是夜以繼日的毒打和辱罵。
母親不止一次的想要逃跑,最後還是被男人給抓了回來。
終於在溫季初四歲這一年,男人放鬆了對她們的看管,母親也受不了男人的折磨和侮辱,趁著夜色帶著她出逃。
那天天氣很冷,刺骨的寒風在耳畔呼嘯,天上沒有星辰,身後狼狗嘶吼,她們在荒無人煙而又道路崎嶇的山間頭也不敢回的跑。
不知道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跑了多遠。隻記得在無人問津的樹林裏奔跑,那時溫季初還沒到記事的年齡,可這件事情讓她永生難忘。
她們不敢停下來,隻知道跑。可男人還是很快發現她們不見了,於是帶著無數的村民滿山尋找她們的身影,漫天的燈光照射的後麵如同鬼火。
王琰很聰明,知道一旦她們被男人抓回去,她和女兒麵對的將是無法想象的折磨。
最重要的是,她不願意讓她的孩子再次步上自己的後塵。
“快跑!快跑!!!”
“師傅師傅,我給你跪下了,求求你,救救我們吧!”
我這條賤命死就死了,我求求你,她還是個孩子。師傅似乎看出了什麼,連忙打開了車門,她們也終於逃脫了。
溫季初全程沒有說話,托著腦袋看了一眼窗外,暖風撩撥著她耳邊的碎發,桂花香一寸一寸的進入鼻息,她深深的吸了吸鼻子,落下了一滴眼淚。
溫季初因為那件事,成了她的童年陰影,不善言辭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