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
“那個畫家真是意外啊？”章慕來聽著充滿異域風情的背景音樂，把桌上的最後一塊肉吃完。
劉冉飛習慣性地用食指指背推了推眼鏡，清冷的臉比剛才舒展了很多。
“人家的太太都沒說什麼，而且她挺怕那個組織，有時候覺得她站在我們三個身邊反而顯得更安心一點。家屬都不追究，媒體也公布是意外，我們也沒什麼好質疑。女兒去世後她進了基督教堂裏做文書，像過去那樣把自己藏起來。”
章慕來看著劉冉飛，之前發生在他身上的不幸，現在在那個組織的人被抓捕後也該從此遠離他。
以後再有危險靠近他，自己一定第一時間擋在前麵，不讓這個最佳拍檔再受到傷害。
章慕來知道雖然這位法醫經常跟屍體打交道，但他要想救人，一定會用盡全力。
“你要救她不會隻捐了一次血，是吧？”
劉冉飛看著章慕來，露出久違的笑容，“這你都猜得到！”說完，劉冉飛伸出三根手指，“我一共采了兩次成分血，這個跟獻血不一樣，隔半個月以上就可以采第二次；還捐了一次骨髓！”
“昏睡了6年，還是近親到不能再近的程度，本身發育就是畸形的，外形沒有明顯缺陷，身體內部構造也會有問題。那個畫家隻為滿足一己私欲，跟自己妹妹亂倫，還很得意給她換名字，真是狂妄自大。”
“文薑這個名字有什麼特殊含義嗎？”
“那畫家知道文薑這個名字來自我們古代，就一定知道文薑是誰。春秋時期的齊國人，跟自己同父異母的哥哥亂倫。”
“嗬嗬，原來還有這層意思，我之前不是跟你說他們讓我後背發涼，就是這個畫家。”
劉冉飛清了清口，繼續說：“裴太太也真的把別墅送給湯姆叔和黎婭，他倆高興得呀，嘴角都裂到耳根，立刻就搬進去。這世上所有的東西跟房子扯到一起，就莫名有股貪婪的銅臭味。”
“哈哈，看來不僅在中國，哪都一樣！”章慕來給劉冉飛杯子裏加滿茶水。
“要不是這房子啊，還真不知那畫家有多變態！他家裏不是有一個專門用來燒畫的焚燒爐嘛，湯姆叔覺得留著也沒用，打算送給那些辦寵物殯葬的公司，清理的時候在裏麵發現一小截骨頭，很脆，已經裂開一半，我一看，那明明就是人腳掌上的蹠骨，從尺寸來推算，不會超過3歲。”
章慕來倒吸一口涼氣，聽劉冉飛繼續講。
“我拿著骨頭和湯姆叔去找裴太太，她進教堂工作後誰都不見，但她會願意見我們。她看到那截骨頭的反應，我們才知道，她之前並不是什麼都告訴我們。那一塊是她第二個小孩的骨頭！”
章慕來愣了一下，“那小孩不是病死的？”
“聽裴太太後麵講，應該就不是。這要從第一個孩子說起！第一個出生沒多久就死了，拿去殯儀館火化，回來後那畫家把骨灰放在畫室裏，幾乎天天抱著。他除了畫畫也會接修複的工作，有一次接了博物館一幅年代比較久的油畫修複，他是追求完美到極致的人，怎麼弄都不滿意，你猜他後麵怎麼著？”
章慕來想不到，搖了搖頭。
劉冉飛喝了口水接著說：“按正常的方法達不到他滿意的程度，他開始在修複材料裏加別的東西，經曆過很多次失敗，他竟然打開骨灰盒，把自己小孩的骨灰加到修複材料裏，沒想到出來的效果他非常滿意，後麵他不僅在修複上會加骨灰，在他的作品裏，畫到他特別喜歡的部分，他也會在顏料裏加骨灰。”
“神奇的是加了骨灰的畫很快都能賣出去，他的名聲也越來越高。嬰兒的骨灰哪夠他用啊！第二個小孩有次發高燒，昏迷不醒，裴太太說她感覺小孩還有呼吸，可那位畫家像走火入魔一樣，說是死了，抱著小孩就往焚燒爐那邊跑……”
章慕來嘴唇微微顫抖，卻吐不出半個字。劉冉飛後麵的話每一個字都像重錘一樣砸在他心口，許久之後，他才緩緩回過神來。
“他說過有個中國朋友也接油畫修複，有個問題一直解決不了，需要他的獨門秘笈，我估計這秘笈就是人的骨灰，他小孩的骨灰！裴太太提了一嘴，請他來中國修複的畫是上個世紀50年代的作品，是一個衛生學校的校長臨死前的自畫像。本身畫不值錢，但有感情在，才想保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