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白雪紛揚；窗內，一個男生坐在窗台上，一條腿曲起，細長的白色耳機線沿著他白皙的脖頸，摩挲著米白色的寬鬆針織毛衣，一直垂到放在他腿上的手機裏。
房間裏的光線微微泛黃，顯得這氛圍十分溫馨。
周衡垂著眼，靜靜地看著手中的書。
那是一本《雪萊詩集》。
【冬天來了，春天還會遠嗎？】
周衡抬眼，看了眼窗外，輕聲念出這句話。
“……冬天來了，春天還會遠嗎？”
男生的聲音帶著一絲冬日的寒，還有專屬於這個年紀的柔軟。
門外響起一陣敲門聲，周行正的聲音隔著門傳進來：“衡衡啊，現在方便嗎？爸爸帶了客人回來。”
客人?
周衡應了一聲，將隻帶了一隻耳機摘下來，從陽台上下來，趿著拖鞋，打開了門，跟著周行正下了樓。
一個身著黑色風衣的俊朗的年輕男人，端坐在沙發上，看著兩人下來，又站起來。
“周總。”
周行正皺眉，佯裝生氣道：“都要住進來了怎麼還叫周總，叫叔叔吧。”
男人點點頭，笑了笑，“周叔叔。”
“嗯，衡衡啊，這位是爸爸朋友的兒子，薑晟，比你大了四五歲，來這邊工作，找的住處還沒打掃，就先在咱們家借住兩天。小晟啊，這個是叔叔的兒子，叫周衡，高二了。這兩天你們倆就多多照應啊。我呢，晚上就要出差了，所以，這兩天，隻有你們還有阿姨在，知道了嗎？”
周衡倒是不在意，他對於家裏多幾個人向來沒什麼看法，不過是多張嘴吃飯罷了。他對著薑晟友好地點點頭，便兀自坐下了。之後兩個人在說什麼他就沒有聽了，都是工作上的事情。
他沒待多久，說了句“我去刷題了”便上樓了。
樓下的氣氛讓他感到不是很舒服。他不喜歡大人之間的商業互吹，那很虛偽。
薑晟看了一眼男生離開的背影，突然問道：“周衡是獨生子嗎？”
周行正一愣，“是啊，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感覺，他很安靜，不像別的高中生那麼躁動。”
周行正聞言，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臉上神色一變，眼底露出一絲不易覺察的悲傷：“那孩子……是我和他媽媽對不起他。衡衡跟同齡人比是話少了些，但腦袋瓜是聰明的。他什麼都明白，隻是不願說而已。”
薑晟點點頭，目光落在地板上，不知在想什麼。
……
回到房間，周衡將窗台上的《雪萊詩集》撿起，擺放在書架上，然後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
有意思嗎？
沒意思。
……
第二天。
周衡幾乎沒怎麼睡著，這已經成為常態了——在他爸媽分居之後，他根本就沒睡過幾個好覺。
明明已經分居，又賴著不離婚，在別人麵前還要裝作一副情深似海的模樣，真是惡心得不行。
周衡在床上躺一會兒，才慢慢悠悠地爬起來，到洗手間洗漱。出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他今天比平時晚了些。
周行正已經走了。關門的聲音周衡聽見了。
他下了樓，阿姨已經將早餐準備好了。周衡隨手拿了個手抓餅啃著。樓下的客房傳來動靜，是薑晟起來了。
男人穿著深黑色的毛衣，不緊不慢地從房間裏走出來。
周衡看了他一眼，輕聲說了句“早”。薑晟應了一聲，兩人便沒有交談了。氣氛一直安靜到兩個人吃完飯。
今天天氣很好，外麵已經沒有在下雪了，但是氣溫依舊很低。周衡怕冷，給自己換了件高領毛衣，把房裏空調調到二十度，這才開始寫作業。
短短十天的假期，周衡有近百張的卷子，這讓他每天除了吃飯睡覺，就隻剩下刷題了。
大概是被悶壞了，周衡的手機微微震動，他找了耳機插上，帶了一隻在右耳，隨手按了“接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