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星湖小區。

傅執開車駛入地下車庫後,並沒有著急上去。

而是在監控中看著那些尾隨他的人無趣離開後,才將已經抽完的香煙按在手指間掐滅,扔進了垃圾桶裏。

今日公司事務繁忙,他的心情不是很好。

再加上阿陌那邊出了些事,他親自過去處理了幾天,現在已經是身心俱疲。

不過他早已習慣隱藏情緒,一根香煙的時間足夠他將心緒收斂。

隻是他到現在還不明白,為什麼向來乖順的蘇愉,今日明知道他事務繁忙,卻還是執意要他來這裏。

但傅執也確實做不到對蘇愉惡語相向。

好歹……這人跟了他十三年。

從傅執23歲到36歲。

從蘇愉20歲到33歲。

幾乎占了人生的一半時間。

傅執隻把他當做一個替身,蘇愉也一直恪守本分,不會有更多的非分之想。

可以說,蘇愉是傅執最滿意的一個替身情人。

不過蘇愉能和他說什麼呢?

談情敘舊?

盼望著能讓自己回心轉意?

想要討好自己,賺一些好的資源?

他實在想不到。

不過他已經想好了,怎樣和蘇愉解除情人關係。

蘇愉沒有工作,這十三年的感情換這一套別墅和一千萬,自己已經仁至義盡,不欠他什麼了。

……

“咳……”

此時的蘇愉十分狼狽。

他麵色蒼白,雙手撐在洗手台上,一雙極亮的眼睛此時黯淡無光,失去了焦點。

一口血從蘇愉的喉嚨中湧出,弄髒了潔白的水池,看上去淒慘又妖冶。

就像是綻放在末世中的玫瑰,寫滿了絕望。

他痛苦弓著腰身,身體搖搖欲墜,手指緊緊摳著洗手池的邊緣,疼痛幾乎將他殘存的理智全部摧毀。

但他還不能倒下,因為這裏是傅執的房子,不是他的歸宿。

蘇愉唇邊染血,回頭看了一眼桌子上早已準備好的晚餐,眼中流淚,滴落在了手背上。

十三年了,就讓他任性這最後一次吧。

此時門鈴響起,蘇愉快速整理了一下,揚起討好的笑容,快步走出去迎接。

“先生,飯菜已經做好了。”

傅執皺眉:“我記得我說過,你不要這樣笑,但你好像不記得了。”

他換鞋繞過了蘇愉,並沒有看到對方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凝固了。

同時消失的,是他眼中最後一片光。

一定是自己太差勁了,所以才會讓他這麼恨自己吧。

蘇愉想。

桌子上的晚餐很豐盛,都是傅執喜歡的家常菜。

大概是剛剛犯了錯,蘇愉此時格外的殷勤。

可這正是傅執不喜歡蘇愉的一點。

太卑微。

卑微到那張有五分像的臉,都失去了光彩。

卑微到這頓本有十分好吃的飯菜,都減了三分味道。

傅執便皺眉抬起頭來,卻在看到蘇愉發愣的雙眼時,突然忘了想要說些什麼。

他好像這個時候才突然發覺,蘇愉是如此的蒼白瘦弱。

三十三歲的蘇愉和二十歲的蘇愉完全不同。

他們初識時,蘇愉還是充滿希望的。

就算是卑微,卻也是會嚐試和他說說笑笑,也會發明一些新的菜色,讓忙碌了一天的傅執能夠吃上熱乎的飯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