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景帝三年,帝宮,梧凰院內。
外室精致奢華,各類奇珍陳列有序,明書字畫掛於牆上,隨意拎出一物,即是萬金難求,足見此院之主所受盛寵。
楠木低案前,一女子跪坐於此。素白流雲衫,三千青絲隨意披在身後,長及腰部。皮膚白皙,朱唇不點即紅,此時正輕合著,鳳眸明亮,黑瞳中卻總含著化不開的哀傷,睫毛卷翹,半遮半掩著眼中的憂傷,如此容顏,怕是那話本中的仙子,也不及她半分。
案幾上靜靜躺著一枚鈴鐺手串,精致小巧,一枚暗紅色玉石綴在銀白的表麵,僅有綠豆大小。纖纖玉手伸來,拿起手串,小心翼翼摩挲著角落小小的“溪”字,女子的表情終於有所改變,嘴角微微向上揚起,眼中憂傷少了些許,而多了絲甜蜜。
腳步聲傳來,直到殿內女子身後才停下。“阿月。”磁性好聽的男聲傳來。聞聲,黎月站了起來,轉身走向男人,福身行禮:“帝君。”
本想讓其不必多禮,但想到三年來皆是如此,帝景溪便也就作罷了。走到案幾旁,招呼黎月坐下。
在男人麵前坐定,黎月抬頭看向他。男人臉部輪廓分明,桃花眼似多情又若無情,鼻梁高挺,嘴唇單薄,顏色是健康的紅色,唇角揚起,目光定定鎖在麵前之人身上,滿含情意。一襲黑衣,金線紋路印於其上,金龍麵露凶狠順著衣物褶皺盤踞於此,威嚴不失英俊,翩翩少年郎,不過於此。
黎月眸中閃過懷戀,又很快消散,恢複了開始時的寧靜。
“今日天色甚好,阿月不若同我前去禦花園走走?”帝景溪出聲打破寧靜,發出邀請,語氣中透出些微乞求。
女子低眸思索片刻,便拿起案上的手串戴上,道:“那便去走走吧。 ”
“不去也沒…什麼?”帝景溪正準備自我安慰,便被黎月的回答驚了一驚。這三年來,他每日都來,有時想與其一同用膳,有時邀請她出去遊玩,但其答應的次數,一隻手都數得過來。如今她答應了,他反倒不知該如何了。
“那…我們現在出發?”帝景溪試探著問,聲音都帶些顫抖。“好。”黎月站起來,先一步出門了。
禦花園,已是深秋,園內卻花香四溢,適季的花遍布各處,爭相比美。
花間小路,一男一女並排走著,男人身著黑色勁裝,五爪金龍盤踞其上,青絲高高束起,以發冠固定,麵若冠玉,翩翩君子;女子一襲白衣飄飄,衣料上用銀線繡著雲錦圖案,青絲隨意散下,並未梳理卻烏黑柔軟,麵上未施粉黛,卻格外美麗,勝過天上仙女。
“阿月,今日…”男人不停地找話題,黎月話並不多,卻也會耐心地回答。帝景溪真的很開心,阿月許久沒有同他說過如此多話了,好像回到了從前,他是“沐景”的時候。
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轉了一圈,兩人又回到了梧凰院前。黎月主動出聲:“到了,帝君,回去罷。”
“好。”縱使不舍,帝景溪還是鬆口放人了。
“阿月,你是不是…“有點喜歡我了?
男人突然開口,但下半句話還未出口,女子便出聲打斷:“景大哥,隻有兩年了。”
剩下的話再也沒有辦法出口,帝景溪隻能道:“好,兩年後我會放你離開。”話中充斥著難以掩飾的落寞與無奈
本停住腳步的女子繼續向院內走去,隻留下一句:
“對不起,景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