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雲念看著在屋裏氣的直掉眼淚的丫頭,歎了口氣,還是不忍心看著青荷瞎著急,端了杯茶遞過去。
“別轉了,看得我眼暈。”
青荷抽抽噎噎的,抹了把臉,心裏氣急,但還是接過了茶杯。
“小姐,你,嗝,你別怕,等花轎來了,我上。”
沈雲念勾唇笑笑。
“胡說什麼呢?又不是什麼好事,還要爭。”
“才沒胡說呢,他們不就是要個新娘子嗎?左右都不是真的,奴婢去又咋滴。二老爺一家不是東西的很,自己應承了事,又反悔,病了就治好了再嫁唄,就知道欺負您。”
青荷恨恨的將茶杯蓋住,像是想把自己的怒氣蓋住一樣。
沈雲念笑笑,從布簍裏摸了一個帕子出來繡,這動作是越來越順手了。
她來這個世界已經十五年了,怎麼來的記不得了,來的時候原主還是個一歲的奶娃娃,可能是太小了吧,腦子還沒長成,她的魂魄也受了影響?好多曾經的事都不記得了,原來的名字、身份、家人都模模糊糊的,除了一些常識性的東西,其他的都混亂的很。
穿越小說什麼的她是看過的,小說裏穿越還都有理由,她倒好啥也不記得,趕潮流還趕一半。
別人穿越宮鬥宅鬥,再不濟還談個虐心虐肺的戀愛呢,她倒好啥也沒有,一來就一歲,跟誰談?連個娃娃親都沒有。
人家穿越要麼皇後貴妃,要麼王妃夫人,大家閨秀,再不濟還小家碧玉官宦之家,她呢?別說皇後貴妃了,大家閨秀都沒見到幾個。
別人來都是商業精英,醫學奇才,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她呢?九年義務教育安安分分讀完了,語數外政史地物化生,哪個有用?哪個都用不上!
來這十五年不僅四書五經,連琴棋書畫都來了個遍,還跟著祖爺爺學醫,十五年啊!度過了九年義務,又迎來了十五年義務教育,她能說啥?
不過雖然家裏無甚權勢,但爹娘都是和善清明的人。沒有重男輕女,幸甚至哉。
本來以為就這樣了,安安靜靜,普普通通的過完一生,沒了之後能回現代就回,不能就不回了,左右眼睛一閉,腿一蹬,任他歸西還是歸東呢。
奈何家裏有個不省心的二叔,為了那點芝麻綠豆的權力,跟京城的沈家做了交易,讓他的女兒沈雲湄替京城沈家大小姐沈淓念嫁去北境,嫁就嫁吧,哎,臨跟前了,沈雲湄病了,說是床都下不來了,改讓她替嫁了,嗬嗬,替嫁都趕不上頭茬。
“小姐!”青荷升了升嗓門,自家小姐這個時不時發呆的毛病,真是越來越嚴重了。
“嗯,怎麼了?”
“小姐,奴婢說了半天,您都不搭理我。那奴婢忙去了。”青荷撅了撅嘴,站起身,裝模作樣的巴拉兩下美人榻。
沈雲念好笑的看著青荷,這丫頭膽子越來越大了。
“方才想事呢,沒顧上,你再說說,我好好聽。”
“想事?想啥事?您現在還能想啥事?這花轎可沒幾天就到了,您不想想怎麼辦。還想別的?”
“那有什麼可想的,除非太後取消賜婚,否則我必嫁。”
“憑什麼您嫁啊?要嫁也應該是二姑娘。她不是病了麼,咱給她找大夫,給她治病呀,再不濟還有您呢,您醫術那麼好,給她治治.....”
“這替嫁的新娘,從始至終都是我,二妹隻是個噱頭罷了。”
青荷睜大眼睛,小姐說的咋聽不懂啊。
沈雲念看著青荷清澈的懵懂的透漏著傻的眼睛,無奈的擺擺頭,說傻還二上了。
“青荷,你可曾聽說過一家子裏,姐姐還未許配人家,妹妹先嫁人?”
“有啊,那東街的李小福姐妹不就是嗎?”
“那是妹妹未婚先孕,無奈之舉,而且她妹妹出嫁後不久,李小福不是也嫁人了?”
“那,那?”
“古人雲長幼有序,尊卑有別,你以為說著玩呢。之前二叔接濟的那個秀才幾次上門提親,二叔不都說我這個大小姐還沒嫁,怎麼能二小姐先嫁呢,不合規矩。就是這意思,更何況這也算是梧州不成文的規矩了。雖然事實是他們一家看不上一個小小的秀才,推脫之詞,可不得不說很是有用啊。”
“所以呀,從一開始小叔就是要我替嫁,給他掙好處的。”
青荷眼睛更大了。
“隻不過縱然我明白這其中的道道,卻也無能為力。一邊是太後,一邊是北境王,無論哪一個都不是我能得罪得起的。太後不在乎誰嫁過去,隻要是沈家的女兒就行;北境王同樣不在乎誰嫁給他,他在乎的同樣隻要是沈家的女兒就行了。一個活著的沈家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