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將軍,這杯酒是陛下賜給你的,還請您喝了,奴才好回去複命”

白鯉目光淡淡的看著眼前的太監,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情緒,她向來厭惡權勢之爭,出征前本來與大皇子容王司容辰是要定下婚約的,回來後也隻與他有些交集,司容辰對她百般柔情,她本以為自己或許會有個好歸宿

在司容辰的勸說下,她將兵符交出,她也本以為交出兵權,將自己獨立於權勢之外能得以安然,卻沒想到落得如此下場,眾人一次次的構陷,皇室一次次的降罪,司容辰在她兵權交出後的冷漠,讓她的心已然麻木冰冷

“我母親呢?”

太監哆嗦的吞了吞口水道

“夫人,夫人已經先行一步”

白鯉滿眼嘲弄,果然是不肯放過,她走上前,突然頓了頓道

“司容辰呢”

那太監嚇的一抖,即便是失勢,白鯉一身的殺伐之氣不減,也足矣震懾他人,太監的眼睛不停的躲閃著,吞吞吐吐道

“容…容王殿下…他…他…”

她勾唇一笑,自己又在期待著什麼呢,想來司容辰此時大概正和哪位對他有利的官家小姐花前月下吧,想到這裏,她伸手端起毒酒,毫不猶豫一飲而盡

這世間了無牽掛,毫無意義

白鯉的嘴角滲出點點殷紅,太監見狀垂頭退出門外鬆了一口氣,他的任務完成了

隻剩白鯉痛苦的皺眉爬伏在桌子上,靜靜等待死亡的降臨,她心中萬分悲涼,腦海浮現出自己這短短的一生

白鯉17歲便上了戰場,當時天啟國國力漸衰,西北藩王作亂,父親戰死沙場,屍骨都不曾找回,國中卻無一良將可用,岌岌可危,她帶著仇恨和將軍府的使命,身披父親留下的戰甲,跪在殿前請戰,寬大的戰甲將她整個人襯得更加嬌小,最終她簽下軍令狀,毅然決然去了邊關,五年,她徹底平定戰亂,原本她想著回家了,可以安穩的休息了,不曾想,這個國卻已經容不下她的家,回來後才是最不安穩的開始

手握邊防大軍的白鯉,成了那些掌權皇子爭搶的目標,她為了司容辰,更為了不卷入這些紛雜,選擇放棄兵權,卻不想刀劍無眼的戰場沒能要了她的命,卻死在她拚命護下的國家權勢之爭中

白鯉慘然一笑,猛的吐出一大口鮮血,她的退讓隱忍,到底是錯的,這個國家已經從根上爛了

突然,門外兵器碰撞的聲音響起,不多時,房門被人破開,一個滿身血汙的人衝進來緊緊抱住了她,看她吐出鮮血滿是慌亂,他一邊給白鯉嘴裏塞進了一顆藥丸,一邊顫抖著聲音說著

“小魚,別怕,我來了,我來了,別怕”

白鯉目光看著那張略顯熟悉的麵孔,反應了好一會才想起來,好像是…是七皇子,是慕王司慕錦吧?

他們似乎不太熟啊,白鯉的身體逐漸有些冷,五髒六腑的劇烈痛楚更加清晰,眼睛好像快看不清了,她努力的眨了眨眼,想更看清一下眼前人的模樣

司慕錦卻將她背了起來,咬牙道

“小魚別怕,我帶你走”

白鯉想要勸他離開,卻又猛的吐出一口鮮血來,失去了意識,昏迷前她想著,他好瘦,背上有點硌,這位慕王好像打小就體弱吧,如何能帶她離開

隻是她似乎是小瞧了司慕錦,這人竟真的背著她突破了重重包圍

再次有意識已經在一個懸崖邊了,身後禁軍已經慢慢包圍上來,司慕錦帶來的人在奮力抵抗

司慕錦抱著她坐在懸崖邊上,在她耳邊不停的說著什麼,她能感覺到有滾燙的液體打濕耳邊的碎發

“小魚,對不起,對不起,我還是來晚了,對不起,我應該早點告訴你,我心悅你,我早就心悅你,我應該從司容辰那裏把你搶過來,這樣你就不會出事,對不起”

白鯉覺得他哭的有些吵,想要安慰他卻無能為力,耳邊的哭聲漸漸聽不清了,最後她想著:你心悅這樣的我嗎,真好,別哭了,別傷心,如果有來世,你一定要說出來

白鯉的意識徹底陷入黑暗前,她聽到了呼嘯的風聲,她恍惚間明白,是司慕錦抱著她從懸崖一起跳了下來,墜落間,一滴淚從她眼角流出,飄向空中,炸開一片白光

傻子,來世,定不負你

不知道是不是上天真的聽到了她的心聲,白光將她籠罩,她的腦海也炸開一片白色

噗通!嘩啦啦!

山澗中的一處河流泛起漣漪,白鯉猛的從水中冒出頭來,急促的喘息著,她抹了一把臉上的水,茫然的看了看四周,喃喃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