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宮內,魔尊一襲玄衣,周身縈繞著吞噬萬物的魔氣。
他透過一方魔鏡看著煉香爐中的場景,臉上掛著麻木的神情。
宮殿門口,驀然出現一襲紅色嫁衣的女子,美得讓人觸目驚心。
魔王向她看去,眼中笑意漸漸斂去,取而代之的是難以掩飾的沉痛哀傷。
“銀潤書,我和你成親。”她赤著腳,緩緩走向魔王,腳下是一根根魔氣凝結而成的鋒利的針,將她腳底刺出一汪血水,和大紅嫁衣交相輝映。
寶座上的銀潤書看著眼前嘴角含笑,神色淒婉的絕美女子,心中一陣一陣錐心之痛傳來。
他開口,聲音顫抖,周遭的魔氣也不斷翻騰湧動:“千夜,你終究是為了他,才願與我成親?”
千夜哀婉一笑,眼中一片決然:“讓我見蕭淩玉最後一麵,從今往後,我願與你白頭。”
銀潤書雙手握拳,咯吱作響,眼裏的血色欲要將天地都染成紅色。
片刻後,他用比千年寒冰還冷沉的嗓音,咬牙說:“好……”
於是,他親自送千夜走進鎖妖塔,來到蕭淩玉身邊。
蕭淩玉的雙肩被兩支鐵鉤深深嵌入,麵容頹敗,毫無血色,一頭銀發,一襲白衣,皆是血跡斑斑。
從前那麼仙塵卓絕的人,變得狼狽不堪。
千夜走到他身邊,雖然腳步聲輕如鴻毛墜地。
她的眼淚無聲墜地,強忍著內心哀戚和疼痛,看著蕭淩玉。
“我要和他單獨相處一會兒。”
千夜對銀潤書說。
銀潤書雙眼微紅,還是轉身離開了鎖妖塔。
千夜再看向蕭淩玉,忍不住哭出聲來。
蕭淩玉感受到了千夜的氣息,數日昏迷後,此時竟然奇跡般地緩緩睜開了雙眼,淡綠色瞳孔光芒盡失。
然而,見到千夜的那一刻,他還是擠出了一抹笑意,而後用虛弱的聲音輕輕喚道:“師父……”
千夜心疼得滴血,渾身忍不住地顫抖,眼淚撲簌簌地往下流。
她走上前,將嵌在蕭淩玉琵琶骨中的鉤子咬牙取了出來。
“師父……”他身子一軟,一下跌進了千夜懷中。
那兩支鉤子已經勾了他數日,肉體的疼痛和絕望折磨得他奄奄一息。
好在,師父終於來看他了,他心中灰暗一掃而光。
隻要師父安然,即便自己被剝皮抽筋,剜肉掏心,那又何妨?
“徒兒……”千夜坐在地上,將蕭淩玉的臉捧在懷裏,淚如雨下。
他的銀絲散落在千夜的懷中,再也不像平常那樣柔軟纏綿,也不像平常那樣純淨絕美。
他輕輕靠在千夜的腿上,悲戚的笑掛在嘴邊。
伸手輕輕拉住千夜的手,他說:“師父,我對付不了銀潤書,是我無用。”
頓了頓,他繼續說:“我隻求來生再伴師父,不離不棄。”
他的嘴唇幹裂,一點血跡暈在唇邊。
千夜的淚好似一串珍珠,順著臉頰滾落,不斷地沒入蕭淩玉的銀色發絲中。
蕭淩玉抬起手,顫巍巍幫她擦去眼淚。
“徒弟,師父要和銀潤書成親了。”千夜哽咽著說,擠出一抹悲哀的笑。
蕭淩玉輕輕點頭,嗯了一聲,嘴角輕輕勾起,好似為她高興一樣。
從她進來的那一刻,那鮮紅的嫁衣紅得耀眼,美得驚心,他已經知道了。
千夜抱著他,將自己的臉頰貼在他額頭上,他緩緩閉上眼睛,感受著她的溫度,她的氣息,享受著獨屬於她的一切。
靜默良久,千夜終於開口,說:“徒兒,你知道嗎?為師此生,其實早已注定不能成仙。”
“怎麼會呢?”蕭淩玉輕輕搖頭,勉力擠出溫柔一笑。
“師父,你與銀潤書成親。你再修煉萬年,再曆九百天雷,你就能成仙。從此你便能忘掉經曆的種種,包括我,脫離凡俗,無欲無痛……”
“傻徒弟。”
她伸手輕輕撫摸蕭淩玉的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