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門縫裏的燈光(1 / 1)

若男被接回家了,不記得什麼時候被接回去的,也不記得是誰接回去的,她隻知道是在一個青草都很綠的時候。

若男的家在東邊,東邊的家裏有媽媽,爸爸,姐姐還有弟弟。若男住在南邊,南邊有一個不大的紅磚房,紅磚房裏有奶奶和她。

快過年的時候,若男聽奶奶說爸爸回來了。若男還沒見過爸爸呢,她從南邊的紅磚房跑到東邊的家,看到了媽媽,姐姐和弟弟,就是沒有爸爸。

若男問爸爸在哪裏,媽媽說在房間裏睡覺,坐了一晚上火車回來,現在正補覺呢。若男輕輕地推開門,看到床上躺著比她長好多的人,蓋著被子睡得正香,若男沒敢走進去,又輕輕把門關上了,第一次記住了爸爸。

爸爸回來帶了好多吃的,都放在在一個個塑料桶裏,裏麵好多金燦燦的元寶,剝開裏麵還有甜甜的巧克力,有好多好多肉,若男覺得可以吃好久好久。

若男和姐姐牽著弟弟去紅磚房看奶奶,奶奶很喜歡弟弟,若男也喜歡,家裏人都很喜歡。

姐姐和弟弟在紅磚房玩了好一會,奶奶一直看著弟弟,臉上都是笑。太陽越來越低,奶奶看了看天色,把弟弟抱在懷裏摟了又摟,喊來若男讓她把弟弟送回家,就去廚房燒晚飯了。

若男應了聲,正打算把弟弟送回去,可是她沒在房子裏看到弟弟,姐姐也不在。

若男很害怕,她害怕弟弟丟了,她去廚房偷偷瞄了,弟弟也不在廚房。若男不敢告訴奶奶,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姐姐把弟弟帶走了,所以若男往東邊的家裏跑,跑的飛快。農村的天好像黑的很快,那時候的村子裏沒有路燈,隻有家家戶戶門縫裏透出的燈光,照著村裏凹凸不平的泥路,一路上狗吠不止,擾人又害怕。

若男終於跑到了東邊,家裏的大紅色鐵門已經關上了,院子裏開著暖黃色的燈,若男悄悄趴在門縫上,迎著院裏的燈光往裏麵看,她看到了弟弟,也看到了姐姐,他們在和爸爸媽媽一起吃飯,說話聲不止,時不時還有弟弟的笑聲。

若男鬆了一口氣,弟弟沒有丟!

心跳這時候也沒那麼快了,若男又回了南邊的家,天已經黑透了,村子裏都家門緊閉,狗叫聲還是有點嚇人,路卻沒有來時那麼遠了。

爸爸對於若男來說,是個陌生又想親近的人,隻是她沒有勇氣去親近,但是有一天,她抱住了爸爸的腿。

東邊家裏的堂屋門口,有個石滾,若男經常趴在上麵寫作業,堂屋裏有爸爸媽媽還有姐姐弟弟,小院裏還長著桃紅花,若男覺得在這裏寫作業都寫的很快。

大門口有喊人的聲音,不知道是誰來了,若男從作業裏抬頭看向來人,熟悉的臉和一直皺著的眉頭清楚的映在眼裏,閆莊的記憶翻湧而來,若男眼淚一下就止不住了。

若男放聲大哭,試圖打動誰,試圖挽留什麼。她好害怕,害怕姨夫是來帶她走的,害怕回到閆莊,害怕離開爸爸媽媽。上次姨媽就把她從姑姑家帶走了,她不知道哭有沒有用,但她害怕的隻能哭。

這次若男沒有被帶走,姨夫來這裏隻是因為李村有個親戚家結婚,順便來問候一下,若男不記得當時爸爸媽媽和姨夫寒暄什麼,隻慶幸自己這次沒有被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