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完全的戀人(2)(1 / 1)

不完全的戀人(2)

不不,這樣的喜歡,更多地是歸結於有他在身邊的一種習慣。就像每天早上都會吃的隔夜泡飯,雖然每次看見都有些失望,以為會有土司或者燕麥粥可以換換口味。可是搭配上香油菜心,還是會很過癮地喝上兩碗。好吃又不會太多熱量,是很舒服妥帖的選擇。

如果不是那個“十八歲前的告白絕對不會成功”,淺井也許永遠不會想到“告白”這個無聊的詞彙。就這樣深深淺淺的關係,告白不告白都沒有什麼太大意義吧。

可是,究竟為什麼呢?為什麼睡夢中的冷寧會是那樣一副欠揍的嘴臉?

“你在夢什麼?”冷寧果然是一副無恥模樣。

“你能不能說話不要那麼陰陽怪氣啊?”淺井轉身就走。

“嗯?哪裏有怪啦?”

想象冷寧夢裏的那副太監模樣,淺井一身雞皮疙瘩。這樣的嘻哈對象你快樂。但要對這樣的人告白?不如發配到外太空去吧。

雖然心中懷抱著究竟是贏還是輸的疑問,淺井決定還是暫時把有關“關係是否更進一層”的課題暫時擱置。因為實在每天都會被冷寧無處不在的麵孔驚詫得“為什麼不像少女漫畫中充滿思念和猜測的小情懷呢”。少女這樣受驚嚇也會偶爾想要呼吸自由吧。

就像這個一直下雨的星期天。

淺井和鬆緒、桑波約好在街角LOST CAFE會麵。主要內容是修訂下一季的班委工作計劃。有人提議在段考過後組織一次班級同學全麵大體驗。說是都同學這麼久了,甚至有的人連名字都念不出來。即便在這樣以升學率為重頭的模範高中,也不該出現人倫冷漠的惡性事件吧。

淺井喝完一大杯浮泛著漂亮泡沫的熱巧克力,已經過了約定時間十一分鍾,剛想發短信,看見桑波推門進來。秋天的雨已經有點寒意,桑波微微淋濕的發腳蒸騰起水汽。

“咦,鬆緒呢。要不要給她個電話?”

“她,她今天有事情,來不了了。”

接下來的事情就好像在小說或電影裏看了三十多遍的濫俗情節,心裏想著一定是這樣發展下去的。可是當坐在對麵的桑波真的如預料中說出那些字眼,淺井還是有些預料之外。

而讓桑波預料之外的是,淺井應承著說:“嗯,那麼就讓我考慮一下吧。”

“所……所以你有聽清楚我剛才說的嗎?”

“嗯。”

“你真的答應考慮一下?”

“嗯,我晚上給你答複。”

如果說剛剛在新學園裏認識剛滿兩個月,就可以戰戰兢兢說出“我喜歡你,請做我女朋友吧”這樣的膚淺告白,那麼,順應著說出“我考慮一下”這樣的字眼也不算太過無厘頭吧。

因為,本來就一定是個玩笑。

“那麼,可以把鬆緒同學叫來,我們討論班委工作計劃吧。”

雖然淺井回到家就後悔沒有當場拒絕桑波,非要留個費神的尾巴。

是不是腦袋裏麵的小惡魔當時在想:與其忍受點滴時間累積起來緩慢而又冗長的愛戀,不如輕巧摘取樹上低垂至眼前的美好水果。與其向冷寧表白遭到一次次的拒絕,不如信手拈來一個也不算太討厭的桑波。好印證或者記錄一點什麼吧?難不成因為夢的影響,才十六歲的自己已經擔憂在不遠的未來會成為無人問津的老姑婆?

外麵的雨不是很大,卻細密綿長地用一整片潮氣包圍出一個個結界。黏膩鹹濕,密不透風。

“冷寧。”

“喲。是淺井。這麼晚,不會是問數學題吧?”

“沒有,不是。沒打擾你休息吧?”

“嗐,這麼客氣做什麼?有什麼事,就直說吧。”

冷寧的聲音是從七年級開始聽到現在的。在班級中他們並不是無時無刻聒噪的孩子。早慧的男生女生已經學會刻意拉開一些距離,更懂得用眉眼和表情傳達訊息。更多的,還是通過懸掛在漆黑夜晚的一根電話線。有時候一通就是一個鍾頭,從做完作業的十點半左右一直到媽媽起來上廁所的十二點。淺井會匆忙說“我媽起來了,掛了”,然後就收線。硬生生掐斷冷寧正扯到三國史或是隔壁班花的話題。有時候等門外聲音平息後,淺井還會打過去。半聲還沒響完,冷寧就接起電話:“要命你要把我爸媽吵醒啊。”都忘記怎麼會你來我往地扯了那麼多話,總之就是不知疲倦地一直說到對方疲倦地握著聽筒睡著。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唱了半天獨角戲也不覺冤枉,仿佛吐露完心底沼氣渾身舒坦地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