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近子時。
王妙凊迎著徐徐晚風,穩穩地站在城樓上。
一直站到黎明破曉。
卯時三刻
王妙凊從袖口掏出一把匕首,這把匕首是幹娘送她的陪嫁。
“這個是幹娘的陪嫁,緣兒,你不要小看這把匕首。它刺入心脈是沒有痛感的,隻要刺入身體便沒有幾個時辰好活。你要把它時刻放在身邊,關鍵時刻能保命。”這是楊回在送她的時候說的話。
左手握著刃柄,右手拔掉了匕套,扔在了地上。
然後將右手撫上孕肚,輕聲細語道“稚善乖,不怕。娘親帶你去找爹爹,沒事的,不用怕,不怕哦。”
左眼滑落下一滴眼淚。
左手直接插入心髒處,抬眼望向遠處,“琅琊”字號的戰旗越來越清楚。
王妙凊燦然一笑,從城樓一躍而下。
在下落的過程中,回憶起了成婚的誓言。
“我掖水國之君,司馬源對天起誓:
此生得娶王緣為妻,乃吾之所幸,吾願生生世世皆聘汝為妻。
吾摯愛汝,汝未可知。若來日吾有負於汝,天道來罰。”
“我掖水國之後,王緣在此起誓:
幸得夫如此,護之信之憐之佑之。蒼天至上,今生我若負卿,便六界除名永無回轉。”
“嘭”的一聲落地,血色染紅衣裙。
遠處的司馬責大喊著“不要!緣兒不要!”一邊連滾帶爬的下馬奔到王妙凊麵前,小心翼翼的抱進懷裏。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司馬責哭了,對呀,明明不愛自己為什麼會抱著自己哭?
王妙凊緩緩睜開雙眼,也是淚眼朦朧,“我夫君死了,他,他死了!”
王家兒郎都齊齊蹲跪在王妙凊身側。
王鑫連忙用自己夫人給自己繡的手帕將王妙凊胸口的血按住。
王紹紅了眼眶的問“太醫呢?快找太醫來!”低下頭努力的擦拭著王妙凊衣裙上的血。“怎麼回事?怎麼這樣了?”
王妙凊吃力的吸了口氣“至善,等等娘親,別走的太快,小心迷路了。”
王曠小心拉起王妙凊的左手,“緣兒,你三嫂前天又生了個兒子,你不是喜歡太陽麼,咱們給他起名叫羲之,好不好?”
王妙凊重複了兩遍,然後努力的點頭“好,好聽,王羲之,我喜歡。”
司馬責的眼淚滴落在了王妙凊的右臉頰上,“下輩子我娶你好不好?咱們不受這個罪好不好?”
王妙凊連忙拒絕“不要,這輩子沒有嫁你,那來生自然也不會嫁你。這八年我過得很好,從未受罪。下輩子,做你妹妹吧,親妹妹你總得時刻把我放心上吧。”
王妙凊費盡力氣將頭上的玉簪摘下,放到了司馬責手裏“還你,應該在八年前還你的。”
沒等司馬責說話,王功將司馬至尚從宮裏帶到了王妙凊麵前,王妙凊努力的笑著。
“至尚,拜見你父親,以後你跟著他過活。娘親累了,要去找爹爹。”
司馬至尚知道自己娘親雖然善於朝政,表麵精明幹練,其實她就是個不能沒有夫君的小丫頭,爹爹總是對自己說假設有天他不在了,一定要自己成為讓娘親倚靠的大樹。自己也很能理解自己娘親的選擇。
隻是點了點頭,對著司馬責喊了句“父親。”便被王功帶走了。
司馬責說不出話來,隻有看著王妙凊,眼神繁複。
此時從遠及近的馬蹄聲停在了一丈外。
紀北晨拿了一支紅色桔梗花,看著奄奄一息的王妙凊,努力的扯開嘴角。
將花放到了王妙凊懷裏。
“看吧,原來你也不聽司馬源的話,他不是說讓你好好活下去麼?他失算了,他沒事,你卻與他殉情!”紀北晨用不靠譜的話,表達著自己的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