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上癮(1 / 2)

2180年6月18日晚上12點,邢蕭正穿著睡衣,躺在自己早年間購置的單身公寓床上,大頭靠在床後的牆上,後腦上蓬亂的頭發被頭骨和牆擠壓地定了型。在他肥碩的肚子上擺著一台筆記本,他正聚精會神地在網絡上到處搜索虛擬現實有色網站,這是他幾乎每個晚上都要做的事,他還經常跟朋友們炫耀:“告訴你們一個秘密,每天晚上讓虛擬的美女幫助釋放子彈,真的能短暫地治好我的失眠症,比安眠藥還管用”。

邢蕭畢業就來到了海城工作,已經快十年了,但是至今還是一個單身漢。他是成癮體質,對什麼都能上癮,一旦上癮就完全無法自控,廢寢忘食是常有的事,要是沒有法律的限製,估計他已經走火入魔。

邢蕭還在不停尋找適合自己胃口的虛擬視頻,突然他的頂著蓬亂頭發的大頭瞬間被一股巨大的力量衝擊,一下坐直了身體,緊接著大腦中最深層意識仿佛聽到有人反複唱誦:“生老病死,欲起欲落,春夏秋冬,月盈月虧,去縛半時,回歸天道”。

邢蕭帶著被刻入最底層意識的這段“代碼”,若有所思地下床按下了打開窗簾的按鈕,望向窗外稀稀落落的車流,目光落在了等紅色屏障的車輛身上,他想求證,隻見剛才還停在紅色屏障後麵的保時捷,試探性地、緩慢地穿過了紅色屏障,緊接著後麵幾輛車也都緩慢地穿過了紅色屏障。要知道這在之前是沒有人敢嚐試的,這道紅色屏障會對違反交通法的車主定向發起聲音誘控,控製車主把車輛開到集中管控點,等待相應的嚴厲處罰。

邢蕭按下了關閉窗簾的按鈕,轉身坐到了床沿上,大腦飛速旋轉,不斷有關鍵詞在腦海翻湧:半小時、法律失效、強奸、搶劫、搶銀行……

最終他把思考的漩渦聚焦到了搶銀行上,帶著蓬亂頭發的大腦袋就是“聰明”,有了錢,無數的錢,要什麼樣的美女沒有呢。他下定決心一定要搶占先機,挑最有價值的事盡快完成,事不宜遲,立刻行動。

他換好衣服,翻遍了家裏能夠破壞門鎖的工具,最後帶了兩把錘子別在腰上,穿上大衣匆匆下樓,小跑著朝離家最近的海城建設銀行奔去。

跑到離銀行還有差不多一百米的距離,他慢下了腳步,看到前方有大批的身著解放軍軍服的人荷槍實彈地正在把建設銀行營業廳圍攏,不一會解放軍就圍得水泄不通了。同時,正方形方陣的每個角上的軍人用激光橫幅發射器在半空中打出了橫幅,上麵寫著:“國家財產,神聖不可侵犯,請大家珍愛生命,遠離銀行!”

邢蕭遠遠地看著路燈下解放軍手中閃爍著寒光的衝鋒槍,下意識地摸了摸別在腰間的錘子,無奈地苦笑了一聲,罵了句:“大爺的~”,隻能悻悻地轉身走路回到了自己的單身公寓。

他回到公寓,抬頭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鍾,正好12點30分,他又按下了打開窗簾的按鈕,馬路上車流依然稀稀拉拉,但是,行駛到紅色屏障處的車輛,都在老老實實地等待了。

他思緒很亂,也沒有心思再打開電腦了,翻來覆去地怎麼都睡不著,隻好打開燈,摸到床頭櫃上的安眠藥的瓶子,倒出了瓶裏僅剩的兩粒安眠藥。吃下藥之後,勉強昏昏沉沉地入睡了。躺在床上,他蓬亂的頭發看上去更加蓬亂了。

第二天是周末,不用上班,他睡了個懶覺,又在床上賴了一會,起床看到倒在床頭櫃的安眠藥瓶子,無奈地歎氣。草草地洗漱,把身體內的廢物都排泄完,下樓去找了個直營藥店買了一瓶常用的安眠藥。

百無聊賴的周末下午,他腦子裏一直都在反複閃現昨晚淩晨的唱誦:“生老病死,欲起欲落,春夏秋冬,月盈月虧,去縛半時,回歸天道”,把政府的各個有錢的部門都想了一遍,結果都被解放軍那錚錚發亮的衝鋒槍終結。

“大主宰”對地球實驗計劃最為得意的就是欲望驅動機製,但是“上癮”這兩個字是他沒有想到的,人類竟然愚蠢到把欲望這種獎勵和發展機製演進到極端。性欲演變成性癮,賺錢演變成巨貪,權利演變成不斷殺害同類……

所以“大主宰”想要對實驗計劃進行幹預,依照“大循環”理論,在實驗生物達到足夠數量之後,隻有采用物極必反的邏輯才能對機製產生最深刻的影響和改變。是法律的存在讓欲望受到了滅頂之災的打擊,但是“大主宰”深知其設計原理,欲望作為整個群體向前發展的最重要的機製,一旦其反向作用被嚴重抑製,那麼同樣的,其強大的正向作用也就隨之被抑製。這樣下去,實驗計劃的完成時間至少要被推遲上萬年,甚至永遠無法完成。所以,“大主宰”決定先把人類自縛的法網撕開一個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