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又下雪了。
九個年頭,九場初雪。自西北來風,呼嘯連綿。
也是,這北方的苦寒之地,哪裏能求的四季如春?
隻想著,今年的冬,莫要似往年一般冷就好。
可也就是這苦寒之地,街上人麵帶笑。叫賣不斷。
沿著街,往北走,有一大院,院門兩座石獅子,好不氣派。青磚紅瓦,一對大紅燈籠高掛。門上匾額寫了兩個龍飛鳳舞的大字。
蕭府!
這是青山鎮裏數一數二的富貴人家。背靠長青山。
這山,也恰恰是青山鎮的來源。
在這寒苦地,山上青鬆蔥鬱。有了山名,便有了鎮名。便有了這蕭府。
也就是在這山上,一棵鬆樹下,有一少年。
看模樣,不過十四五歲。臉蛋凍的通紅。身上衣物,縫了補,補了縫。看著像是路邊乞丐一般。
一雙手包著破布反複摩擦,呼著哈氣。像是凜冬之際少了大獸的幼崽。
卻不曾想,他也是這蕭府的少爺。
本該萬愛加身的他,卻連如何活著都是難題。
卻也事出有因。
那一年,他六歲!
父母殞命,獨留他於世。
可是為何?
不知!隻聽說,他父親害了家族,是罪人!
他父死了,這罪要有人受著!既為人子,如何跑的掉?
他就成了那個罪人!
這罪,一背,就是九年!
可他苦,難!卻說不出。無人說。
隻有著山上的樹,會聽他的嘮叨,無論風雨。
就好像今日。族中二子,也就是他二哥,丟了錢袋。
問他錢袋在哪兒?
他要如何知道?
他解釋,無人聽。結果呢?被拔了三片指甲。
說是給他的教訓。
其實他也知道,就是哪位少爺心裏不快,來找他撒氣了。
可是他有什麼辦法?無依無靠,奮起拚命?
飯都吃不飽,哪來的力氣?
能否苟活過這個冬,都尚未可知!
他委屈,揪著心的疼。連眼淚都不敢掉。因為他知道,留了一滴淚,迎接他的少不了一頓毒打。
至於言語上的侮辱?
哈,那算的了什麼?在這顆蜂窩一般的心裏流過,還會多出什麼傷口來?
好在還有這滿山的青鬆,能聽他的哭訴。
想來,它們被自己煩了許久,也會做到感同身受的吧?
少年咬咬牙,攥了下拳頭,鑽心的痛襲來。讓他倒吸一口冷氣。
可他閉著眼睛,任憑冷風拂幹臉上淚。一步一步向著山上走去。
這裏的柴,已經被他拾的差不多了。可前麵還有,有柴才能過冬不是?
至於這也就是他,換了其他幾位少爺,柴?什麼柴?每月送來的煤根本用不完。
眼看著天色漸晚。
夜裏他可不敢在山上多留。這身衣物,哪裏扛得住夜裏寒風?趁著還有光芒,少年背著柴,下了山。
蕭府很大,裏麵幾進的宅子。
可少年不在蕭府裏麵......
可笑吧,身為蕭府的少爺,居然會不在宅子裏。就連下人都再府裏有住宿,有房間!
可憐他這個少爺,居然被趕了出來,住在外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