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佑愷鴉青色的睫羽輕顫。
“我沒有……”
但是對上顧夢菡洞悉一切的雙瞳，他緩緩垂眸，“爹地說，男子漢大丈夫，流血流汗不流淚。”
顧夢菡溫柔捧起他的臉頰：“小愷現在還小，不算大丈夫，可以偷偷哭。放心，阿姨不會告訴其他人的。”
明明沒有任何煽情的一句話，卻瞬間讓薄佑愷破防。
“阿姨……”
從沒有哭過的薄佑愷，眼眶不受控的浮起一層水霧。
從小到大，所有人都告訴他，你是薄家的小少爺，一言一行都代表著薄家，不能任性不能貪玩，要懂事識大體……
他學會了偽裝自己的情緒，傷心的時候會忍住，不想笑得時候也能強顏歡笑。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告訴他，想哭就哭，不想笑就不要笑……
“想哭就哭出來，不要憋著。”顧夢菡鼓勵的望著他，眸底承載著憐惜。
薄佑愷黑曜石般的眼眸定定地看了她片刻，終於不再佯裝堅強，一頭紮進她的懷中。
“我真的好害怕爹地出事。我已經沒有媽咪了，我不想再失去爹地……”
聲音悶悶的，像極了被拋棄的小獸躲在無人的角落嗚咽。
顧夢菡再也控製不住地緊緊抱住大寶，雙眸跟著泛紅。
“哭吧，哭出來就好……”
顧夢菡輕輕拍著他的後背，任由他在懷裏放肆哭泣，將所有隱忍的情緒宣泄。
小念兒站在一旁，看著媽咪懷裏的小愷哥哥，她沒有動。
小丫頭向來霸道，要是別的小朋友敢和她搶媽咪，她一定會第一時間扯開他們，並警告一句：這是我的媽咪！要哭找你們自己媽咪哭去！
但是看到小愷哥哥撲在媽咪懷裏哭，她卻沒有任何吃醋和不滿，反而心底也有點悶悶的，想上去給他一個擁抱。
小念兒也這麼做了。
她邁著小短腿上前，從後麵抱住薄佑愷，一起乖巧的趴在媽咪懷裏，沒有說話沒有動。
顧夢菡摟著懷裏的兒子和女兒，感覺胸口滿脹脹的。
時光仿佛在這一刻靜止……
不知道過了多久，顧夢菡感覺懷裏的大寶漸漸平複下來。
她低頭看著他烏黑的發頂：“感覺好點嗎？”
“嗯……”
薄佑愷窩在顧夢菡的懷中，聲音還有點悶，但卻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暢快。
仿佛剛剛的一場哭泣，把他這些年所有隱忍的委屈都宣泄出去了……
冷靜下來，感覺頰邊一片濕濡，他不好意思的從顧夢菡懷裏退開。
“阿姨，對不起，我把你的衣服搞髒了……”
看到顧夢菡運動衫上的痕跡，薄佑愷懊惱的擰眉。
“不要緊。”顧夢菡溫柔的撫平他蹙緊的小眉頭，“以後也要這樣子，生氣就罵出來，傷心就哭出來，好不好？”
“咯！”
不等薄佑愷回答，一道突兀的打嗝聲從他身後傳來。
顧夢菡和薄佑愷不約而同的回頭，這才發現小念兒也哭成了一個小花貓。
“媽咪，我……咯，我把小愷哥哥的衣服也搞髒了。”
顧夢菡哭笑不得的看著她：“小愷擔心爹地哭也就算了，你哭什麼？”
邊說，一手一個拭去兩小隻麵頰的濕濡。
“我也不知道，咯！”小念兒打著哭咯，圓潤的鼻頭翕動，“小愷哥哥哭，我也忍不住哭了。”
“打住，”看女兒小嘴一癟又要哭出來，顧夢菡連忙阻止，“再哭下去天都要黑了，媽咪先給小愷針灸。”
聞言，小念兒抬手一抹雙眼：“不哭了！媽咪，你們開始吧。”
顧夢菡寵溺的揉揉她的腦袋，牽著大寶去床邊。
“小愷，衣服脫了躺床上來。”
薄佑愷解開衣服躺在床上，一眨不眨地盯著為她施針的顧夢菡。
他從來沒見過媽咪，不知道他的媽咪是不是也和阿姨一樣溫柔……
小念兒坐在床邊托著腮，小扇子般的睫毛還沾著點水汽撲閃著。
忍了半晌，她還是忍不住好奇：“小愷哥哥，你的媽咪去哪裏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