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小五,父母是村裏沈大善人家的佃戶,雖不算富足卻也衣食無憂。十六歲那年有幸成為秀才,卻從那年開始了不幸的生活。母親覺得我已經功成名就,這與我的感覺是一樣的,可是母親對待我功成名就後的生活道路卻與我有著截然不同的安排。我的安排是一定要做一個一直在路上的人,去遊山玩水遍訪名媛,當然後者是我的主要目的。而母親的安排是找個老實本分的丫頭片子讓我獨享其一,當然生兒育女繼續做沈大善人兒子的佃戶是主要目的。於是我們產生了分歧,以至我在遊玩村子後山的同時還要承擔著相親的義務。
小翠是我家鄰居王老漢的孫女,其父母雙亡是個孤兒於是便溫柔卻憂鬱,我從一些雜書上知道這是一種所謂的氣質,而我所謂的雜書主要應對了聖人們不屑一顧的奇邪淫巧中的第三個字。可是母親的本意是兔子不吃窩邊草的,因為跟親家住的太近總是免不了一些麻煩。可是沈大善人家的廚娘李大娘說近水樓台先得月,又陳述了小翠的種種好處,而母親看著李大娘多年兼職媒婆的經驗也就同意了這次相親。當然她是在我不在場的情況下私自同意了這事。
母親跟我說已為我選好媳婦並且擇日便娶立刻圓房。其實我對圓房是沒有意見的,可是對前麵多出的程序感到繁瑣並且對因這些程序而在日後產生的責任感到恐懼,於是我火冒三丈誓死不從。母親勸我說小翠是她從小看起來的孩子溫順聽話會過日子人也不醜個也不矮,總之優點不勝枚舉,可我除了沒感覺還是沒感覺,母親看出我眼神中的迷茫於是問我是不是忘記了小翠的模樣。我說是的,自從小姑娘第二性征初現就成了大門不出二門不入的大家閨秀,即使我們小時候睡過一張床也是難以聯想出她現在的模樣。母親果然抬出我們小時候的情誼說我們經常睡在一個被窩裏而且我極其疼愛這個小妹妹,但是我內心的不平在於為什麼一些本該在我懂事以後發生會更加激情而有意義的事情要在小時候堂而皇之的發生呢?
李大娘找上了家門死磨硬泡的拉我去見小翠的家人,我就納悶了我又不是大門不出二門不入的黃花大閨女天天從你家門前走想多都躲不開你還見我幹嘛。可是當我邁家進王老漢家門的那一刻就立刻明白了。王老漢家枝繁葉茂兄弟姐們七大姑八大姨像升堂問訊一般把我圍在中央,一張張臉立刻呈現出了人生百態。李大娘向人群一角把頭微微一揚悄悄跟我說那個就是小翠。
我對姑娘不能出門不能上街不能入祖宗祠堂的禮法極其痛惡,並且因婚前男女雙方不能見麵的惡俗而對挑蓋頭這一妙趣橫生的項目感到驚心動魄如同關撲。但是今天我才知道原來一切惡俗陋習在人的麵前都是蒼白無色的。天會黑人會變姑娘會偷看。
王家人的問題像一張無形的網把我十六年的人生網的天衣無縫,差點讓我重新認識了自己並努力做了批評與自我批評,上進與一幫一一對紅。要不是小翠長得比較耐看李大娘的麵子不好搏,我早就逃之夭夭。我悄聲對李大娘說自己不同意這門親事,你看看這一大家的人像鑒牲口一樣問這問那,而且他們家人口顯然比我家多,我怕到時候真的就成了他們家的牲口。李大娘就一麵陪笑一麵拿著胳膊肘頂我。退堂的時候王家人散開,這才把小翠的整個身子顯示出來。小翠穿著藕荷色的衣褲,稍顯貼身曲線畢露,嫋娜一字在我腦海中忽地閃現便遲遲不願消散。此時李大娘問我到底同不同意,我說,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