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災害頻發的地球,人類賴以生存的家園被不斷縮小,情況逐漸嚴峻,為了爭奪最後的一片淨土,人類所有殘存的各方勢力開始殘酷的競爭,直到有一個人的出現,他說:我們應該尋找新的家園,而不是固步自封的守著這一點地方
他是個成功的演說家,說服了所有人,在距今約三千年前的時候,人類終於第一次踏足了太空…”
一輛正開往希望星的列車正迅速朝著目標而去,列車的大屏幕正在滾動播放著《太空千年發展》這一紀錄片,幾乎每一個生活在懷遠星的人都知道這個故事,並以此為榮,人類似乎很愛和別人講曆史,哪怕這段曆史與他們並無關係。
列車裏空氣悶熱渾濁,韓瑾白感覺他像置身於高速轉動的洗衣機中,被帶動著旋轉,暈眩,周遭流動的噪音一直在響,喧囂的水流聲鑽進他的腦子裏,將腦子攪的亂糟糟。
在喧鬧的環境裏略顯局促的兩個年輕人縮在座位的角落,女孩身上穿著有些過時的舊衣服,男孩穿著的是泛白開線的舊校服,他們沉默,年輕,和這裏格格不入,盡管這是他們花錢買來的票,他們應當擁有坐在這裏的權利,可當有人經過出於好奇望向他們的時候,兩個年輕人總會有一種坐在這裏是錯誤的感覺。
緊張和不自在的情緒占據了韓瑾言所有的思考,她尚且年輕稚嫩的臉上曬的有些黑,眸子像是蒙上了一層看不清的霧,沒有亮光,沒有生氣,唯一能證明她屬於這個年紀的,是那一隻因為緊張和陌生感,而緊緊抓著身旁男孩衣角的小手
“哥哥,我們真的要見到爸爸了嗎”
“是的小言,哥哥不會騙你,我們馬上就要見到爸爸了”
同樣局促的男孩回握住了女孩的手,給予彼此安慰,傳遞一絲不明確的喜悅
列車行駛的平穩,短暫的安靜來臨後,熟睡的鼾聲成為了車廂的主旋律,韓瑾言靠在哥哥的肩膀睡去,韓瑾白脫下外套披在妹妹的身上,沉默的他們,也短暫的融入了這裏
劇烈的撞擊聲傳進這節車廂的時候,由於慣性帶來的急轉彎已經先一步抵達了,短暫安靜過後的車廂又開始了喧囂,像落在可樂裏的曼樂思,一瞬間沸騰了整瓶可樂,劇烈的撞擊留下的缺口變成了可樂的瓶口,人群像可樂一樣從缺口處迫不及待的逃離了車廂
韓瑾白緊緊抓著妹妹,他暫時被幸運之神眷顧了,缺口的地方離他很遠,當大部分人以非正常的方式離開車廂後,這裏又變得安靜了,韓瑾白抱著妹妹躲在列車隨行的衛生間裏,薄薄的門板並不能隔絕恐懼的侵襲,他一邊安慰因恐懼發抖的妹妹,一邊在心裏祈禱。
幸運之神,眷顧的時間,請再長一點吧
這次,他沒能如願了,臉上紋著黑色圖案的男人粗暴的踹開了衛生間的門,兩個怕到發抖的孩子躲在角落相互抱著彼此,這樣脆弱的生命被扼殺的感覺,真是令人愉快,他舉起了手中鏽麵斑駁的刀,刀柄掛著的清脆鈴鐺在搖晃,他愛慘了這美妙的鈴鐺聲和慘叫的交響樂。
“左易,還沒找到那兩個孩子嗎?”
準備動手的男人聽到了在叫他名字的人,突然想起來了自己來此的任務,他從口袋裏拿出已經揉的皺巴的照片,照片上是兩個年輕的孩子,一男一女,從年紀來看和韓瑾白他們差不多大,隻是他的照片揉的太爛,已經看不出臉上的麵容。
“你過來看看這個是不是”
斑駁的鏽刀隨手一扔插在堅硬鐵質的列車地麵上,鈴鐺也在晃晃悠悠的停了下來,安靜的車廂裏,隻聽見腳步和彼此的呼吸聲。
還有韓瑾白因恐懼加速跳動的心髒,和懷裏妹妹的哭泣。
和左易比起來,藍西看上去像是能救他們的人,可藍西站的是對立麵,他是計劃的執行者,也是計劃的主責任人,所以沒人會救他們。
“是,帶走吧”
簡單的幾個字似乎就已經宣判韓瑾白此刻的死刑,他和妹妹成為了這趟千人列車裏唯一留下的幸存者,但這樣的幸運,真的是幸運嗎。
兩個孩子被帶走,他們的脆弱還不足以支撐度過即將到來的生活,即將落入深淵的人,不甘又恐懼。
無助,恐懼,但無能為力。
……
關於這場劫難的新聞報道,在藍西等人離開後的第三個小時就已經播出,每一個到達現場的執法人員,見到現場的情況都會對此心懷悲憤。
那些死去的或尚且活著的人,那些被亂流撕碎或幸而保全屍首的人,那些不知道被爆炸的氣流推到遠離了軌道之外的人,他們的處境就那麼赤裸裸的擺在每個人麵前。
一種無聲,又殘忍的
“全車兩千人,無一生還”
那天的新聞標題,簡單的幾個字,卻令每個看到新聞的人都感受到了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