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麵輕輕泛起漣漪,粗製濫造的魚竿迅速提起,纖細柔軟的木魚鉤,居然還精細地削了倒刺。
兩尾拇指大小的小銀魚,沒花多少力氣,一提就起來了。
蹭吃蹭喝的小橘貓,一巴掌將亂蹦的小銀魚拍在地上,輕輕一叼,靈活地跑開了。
團了團碗裏的魚餌,絲絲靈氣氤氳如煙,居然用的是煉丹的靈藥!
誰家的小孩如此奢侈,用靈藥釣微不足道的凡魚?
“鶴雲!你又來釣魚!
今天可是上宗來人測靈根的日子!就差你了,快隨我來!”
身後傳來震耳欲聾的叫喊聲,中氣十足。
根本不用回頭,就知道是誰了。
“方叔,反正還有好多人排隊,讓他們先測吧。”
毫不在意地一甩竹竿,上好的餌料,幾乎剛下就有魚咬鉤。
有了這一絲靈力,小銀魚說不定也能小小蛻化一番。
“不行!這是對上宗不敬!”
渾厚響亮的聲音已經來到耳畔,大手一撈,不由分說地把人夾在腋下帶走了。
嘖。
魚鉤上還掛著一尾貪吃的泥鰍,顛簸中解下來扔給了小貓,結果自己被紮了一下。
明明隻是木鉤,還挺有殺傷力的嘛。
回去多削幾個。
疾速前行的方叔還在念叨,無外乎是靈根,上宗之類的事,哪有釣魚有意思。
“猜猜今天誰親自來了?
魏舒前輩!他前幾年剛剛築基,升入了上宗外門。沒想到居然還念著舊情,主動攬下了測靈根這項麻煩事。
我們族內也就老祖一位築基,你不重視自己的靈根,也該為大家考慮啊!
萬萬不可得罪魏前輩!
待會你進去後,好好道歉!知道了嗎!”
話說來說去,不就是怕被責備,怕被上宗拋棄嗎?
自家這樣的小族群,在修真界裏風雨飄搖。隻要老祖隕落,便會一夜之間衰落滅亡。
道途艱難,何苦呢?
“六階極樂鳥大舉南下,說不定明天就身死道消。凡人還好說,要是略有修為,被它們煉為人寵又該如何?”
有靈寵,自然也有人寵。
他們奉妖獸為主,為其謀劃,提供雙修,或者隻是充當打手。
隻需要一道禁術,這條小命可就不是自己說的算了。
“噓!那也是你能亂說的!”
他們不過小小的築基家族,在六階妖獸麵前,和凡人有什麼區別?
一切實力為尊!
不努力向上爬的話,又怎麼知道前路毫無生機?
芳草幽幽,綠蔭蔽日。
主道兩邊種滿了探日巨木,一種不值錢的靈植,能少量地將日光轉化為靈氣。
沒有靈脈的家族,才會選擇大量種植此樹。
畢竟人也要曬太陽的嘛。
這種樹不僅遮陽,還會吸收光線,陰森冷冽,正午黑得跟晚上沒區別。
要是陌生的人第一次見,說不定會以為是鬼修地盤呢。
為了對外的排麵,會客的大堂建在族外,同時也是店鋪總會所。
平時作為酒樓招待凡人和散修,有時也搞幾場拍賣會。
今天卻是包場,專為了接待上宗的人。
金碧輝煌,雕欄玉柱。
一位白胡子老者大咧咧地坐在主位,副座是家族的老祖沈毅。
其下跪著幾百號孩童稚子,已經井然有序地開始排隊測靈根。
白胡子老者便是福天宗外門理事魏舒,年歲將盡才堪堪突破,如今寸步未進,想來道途也就這樣了。
魏舒淺淺閉目養神,沒有上品靈根,不足以惹起他的興趣。
老祖沈毅則是擔憂地探頭探腦,本來自家也能測靈根,裏麵大半都已經測過。
說是大戰將近,無論什麼品級,單靈根的都得抽調,參與陣法維護。
不止孩子,自己都被征召了。
接下來十年得去意懷城維護陣法,想必是那座六階的淩天雙河陣開啟了,即便抽幹上萬位築基也無濟於事,此陣靠靈根內的一絲道法運轉。
靈根越特殊越好,福天宗內可沒有特殊靈根,隻能退而求其次,找些單靈根了。
“魏前輩,要是有變異靈根,可否……”
沈毅小心翼翼,打量著魏舒的神色。手上偷偷掏出一個儲物戒,裏麵有一千下品靈石。
這可是沈毅所有的身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