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懸棺呢？又是為了什麼？”
藍瑾始終覺得懸棺之事沒這麼簡單，便出口問道。
“那隻是一個借口而已，大家都知道僅憑人力是不可能將棺木送到懸崖峭壁上去的，可沒有人不想來生有個好命格，所以，他們辦不到，隻能來求我。我沒別的條件，還許諾他們會去為每一個來祈願的人超度亡靈，他們沒什麼損失，自然會滿口答應。”
女子吹了吹茶杯中的浮沫，繼續道：
“人類臨終前的最後一口精氣，最是複雜了，喜怒憂思悲恐驚，七情俱全，我明麵上是超度，實際上是等那最後一口氣散開的時候，吞入腹中，如此，既不妨礙他們既定的命運，也有助於我修行。這不，不過才十年而已，我已隱隱感覺有飛升之兆。”
藍瑾驚訝地望著蛇神，心下卻想著，這確實是個投機取巧的好法子。不過，她一介小妖，要憑著自己的力量在這村子裏立足，付出的努力又有什麼人能看到呢？
可若要改變死在天劫之下的宿命，她必須想辦法破局。
“小姑娘，我知道你在想什麼……這世上哪有不勞而獲的事情呢，若想得到什麼，總是要付出同等的代價的。這麼些年，看著他們向我祈願，為我點燃香火，其實我的心裏還是很滿足的，至少我知道有一大幫人需要我，敬畏我，總比從前漫無目的地修煉要有趣很多。”
蛇神長袖一揮，將那石桌茶台全都收入袖中，而後回到了神像之中，又恢複到了人身蛇尾的樣子。末了，她又瞥了一眼蕭白羽，冷淡說道：
“我知你二人不是尋常的凡人，這才將實際情況說給你們聽。既然你們也得到答案了，就速速離去吧……”
蕭白羽這一世除了很多惡妖，也幫助了很多心存善念的好妖，自然明白那蛇神的話所言非虛。她雖然在修煉之道上鑽了空子，可那些功德是實打實地自己修來的，村民們對她的供奉也是發自內心的。
如今這世道，能守住心中的善念，不為一己之私去作惡的妖少之又少，他又有什麼借口去橫加阻攔呢？更何況，如今這蛇神有功德光在身，僅憑他和師妹兩人根本不是對手。
想到此處，蕭白羽不禁垂眸拱手道：
“是我等打擾大人修行了……我和師妹這就離去……不過，臨行之前，我有一言相贈，如今的九重天早已不是傳說中那般風朗氣清了，大人若有朝一日得道飛升，還望您能記得初心……”
蛇神點了點頭，便隱入神像中去了。
兩人也出了神廟，一時之間，相對無言。
“蕭師兄，土地仙其實早就知道這個事情吧？隻是，他覺得自己本事不如蛇神大，故而用自己的消散來成全她。”
藍瑾望了眼土地廟的方向，感歎道。都是一心為蒼生的人，若是這個世上能多一個更有能力的人，他願意退居幕後。
“也許吧……他特地提醒我們，善惡、是非永遠比出身重要，大概就是擔心我們會不辨是非對蛇神出手吧……”
蕭白羽也朝著藍瑾的方向望過去，師妹那稚嫩的眼神如今也變得深沉，仿佛有了洞穿一切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