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條飛出去的腿突然就變了模樣，就在藍瑾麵前一點一點化成了木頭，不過，這木頭卻雕刻得和人體極為相像，想必是桃花仙人的手筆。
藍瑾懵了，她早知眼前的人並不是真的沈九娘，卻沒料到對方竟然是木頭雕刻而成的。一時之間，她竟不知該如何開口。
反倒是桃花仙人，異常鎮定，隻見他徑直走到斷腿麵前，將它撿起來，而後麻利地幫九娘安上，做好這一切之後，他又默念了一段口訣，原本不能動彈的九娘片刻間就恢複如初了。
這一連串的動作一氣嗬成，就像是練過無數次一樣。
“仙長……”
藍瑾想說些什麼，卻根本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
原來，如蕭白羽所說，桃花仙人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沈九娘，可真的沈九娘早死了。
為了留住心中的那一丁點癡念，他親手造了個木偶人，並以自己的靈力滋養著人偶，可她畢竟不是她。
假的就是假的，永遠都不可能變成真的。
也難怪那斷腿在離開了沈九娘的身體之後就迅速變成木頭了，原來她以為這不可思議的一切，都隻是桃花仙人的日常。
有一眼望不到盡頭的壽命，卻沒有能相伴一生的人。
這一刻，藍瑾忽然就明白了他日日醉酒的初衷了。
好歹，醉了，睡了，還能夢中相見。
一旦醒了，就什麼都沒了。
她能以什麼樣的立場去勸說呢？
感情之事，往往是最容不得旁人插手的，若是能輕易走出來，以桃花仙人的悟性，早都雲淡風輕了。
可他卻選擇造一個假的來替代，也不願走出這桃花塢，去看看外邊的世界。
若真是心如死灰也就好了，可偏偏這顆心還殘存著往日的溫情。
藍瑾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
“兩位不必勸我了，這是我的選擇。和九娘一起守著我們的桃花塢，也挺好。若有一日，九娘厭煩了這裏的生活，或許我們也會出去看看外麵的世界……”桃花仙人牽著九娘的手，一邊往屋裏走，一邊向他們揮手告別。
藍瑾望著那個背影，落寞又堅決。
她和蕭白羽也出了小院，一路上，兩人都異常安靜。
藍瑾本想著，若能知道症結所在，興許還能勸一勸，可如今，就算是知道原因，也還是無能為力。
蕭白羽卻是從最初的詫異變得通透起來。
幾百年前，他見到的是那個胡子拉碴，不修邊幅的桃花仙人。如今，桃花仙人依舊是嗜酒如命，卻過得越來越像個正常人了。正是木偶人沈九娘的出現，讓他有了新的期盼。
“師妹，或許，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如今的桃花仙人，比起從前可是生動多了。”
“嗯？”
藍瑾聞言，頓時來了興致。
“在天宮之中，萬物皆有靈，若是機緣巧合，石頭都能生出靈智。這蓬萊仙島也是一樣的。此時的沈九娘雖然是假的，可並不代表她永遠都是假的，若有一天這木偶人也生出了靈智，便不再需要依附旁人的靈力了，待到那時，才是他們真正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