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彌漫著硝煙和血腥味,無數生命在這個戰場上消逝。羽生月白拖著身子回到營地,黑發紅眸的男人早已在此等候多時。
“月白君,傷重嗎?”男人迎上前,語氣像是關心,“我先幫你處理一下吧?”
羽生月白搖搖頭,割開先前隨手纏在身上止血的衣料,凝固的血痂同碎布一起被他撕下來,未愈合的傷口溢出鮮紅的血珠。
森林太郎張了張嘴,卻還是什麼也沒說,隻是沉默著將手中的衣物遞給他。而月白像對身上的傷無知無覺似的,接過白大褂和手套穿戴好,拿起消過毒的手術刀,走進了畫著紅色十字的軍帳,全程都麵無表情。
眼看著少年的背影消失,森垂下眼簾,酒紅色的眼睛裏多了些莫名的情緒,用常人的話來說該叫“懊惱”。森有些後悔沒有直接把少年帶去休息,這種心情對他來說是很不尋常的。
羽生月是他撿來的孩子。
森第一次見到他是在兩年前,十三歲的白發少年站在狹窄的小巷裏,手握斷刀,遍體鱗傷。抬頭看向他的眼神像步入絕境的孤狼,帶著刻骨和仇恨和孤注一擲的絕決。小巷的地麵躺著數十具屍體,刀刀封喉。
森的闖入讓空氣凝固了一秒,下一刻他抬起手術刀架住了少年的刀刃。森曾幾度開口,想告訴少年自己與他並無仇怨,不必刀劍相向,卻被少年淩厲的攻勢打斷。對方並不準備聽他解釋,隻想盡快取他性命。
雖然無意動武,但森林太郎也不是隻會動嘴的柔弱醫師。他眯了眯眼,主動出擊。幾回下來,終於找到破綻,敲向少年的後頸。
白發少年動作一滯,深深的看了森一眼,然後就軟了身子倒下了。森沒有扶他,因為少年有可能會裝暈,趁自己靠近再反殺。
森清楚地看見,少年暈倒前的眼神像要把自己的模樣牢牢記住,一有機會便會將刀刺進他的心髒。對待擁有這種眼神的人,再怎麼謹慎也不為過。
森讓愛麗絲上前試探,才發現少年是真的昏迷了——他剛剛經曆了一場苦戰,身體已經到強弩之末,哪怕是意誌堅定,撐到此時也是極限了。
森最終把少年帶回了自己的住處。他也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懷著怎樣的心情做出了這個決定,大約是因為這孩子實在太耀眼了,像一顆未經打磨的鑽石。短暫的交手顯示出他不俗的戰鬥力和強大的意誌力,還有那種看不出風格卻十分淩厲的殺人手法……這讓森想起了自己曾遇見過的那些大家族裏培養的殺手。
但若是那類殺手的話,不應該一個人出現在這個地方。大家族的人從來不屑於擂缽街這個下等的地方,而且少年所殺的都是那些社會底層之人,沒有誰能成為上流社會的暗殺目標。而森曾見過的家族殺手,一般是兩兩成組出動,每次暗殺的目標也隻是一兩位權貴,再不濟也是某些有名氣的組織一二把手一類的人物。派遣一個殺手來暗殺幾十個籍籍無名之輩——也許不叫暗殺,這不符合那些“權貴”的行事風格。
很難想象自己會選擇收留來路不明的少年,但森確實就這麼做了,而且一留就是兩年。在此期間,他知道了少年名叫羽生月白,也了解了月白強大的本領。
為了追求自己的最優,解森以複仇為誘餌把羽生月白收為手下——月白隻說和港口Mafia有仇,其他的仇人已經被他殺了,但他殺不了港黑首領,無論如何也不會放棄。
森告訴他說自己可以幫他,但要他無條件為自己效力。月白像是看穿了他虛偽的麵具,海藍色的眼睛裏流露出意味不明的幽光,聲音冷淡至極:“您沒有殺我,所以我會相信您。森先生,請別辜負任何一份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