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3月1日,中國香港廟街
荒廢的觀音廟內到處是及膝的雜草,神堂裏布滿了蛛網,神像半傾著,用手在上香的案台上輕輕一撫,怕是都要染滿一身的灰塵了。
這樣的地方很難相信還會有人來了,可現在從廟裏卻實實在在的傳來了對話聲,而且不止一個。“黃天在上,厚土在下,觀音娘娘為證,今日我們七人在此結拜為兄弟姐妹,從此相扶相助,一生不相棄。”
傳來的聲音有些稚嫩,顯然這裏的七人年齡不會太大,微微顫抖的語氣,使人可以感受到他們的誠意,那樣的真切。從正門看去,七個孩子虔誠的跪在觀音像前,衣衫很單薄,春風撫過,可以看到他們身體的寒意。七人鄭重的啟完誓言,相持著站了起來,一字排開,終於看清他們的麵容了,六女一男廋弱的軀體打著寒戰,七人年齡看上去最大的也不過就是十七八歲,小的應該隻有七八歲而已吧,每個人的臉上都蕩漾了一種幸福的甜美——是為有了姐妹兄弟而開心吧。
“六妹、七妹,來,把衣服穿上,小心著涼了。”說話的是排在第一位的女孩,她應該就是大姐了吧,170左右的身高在寬鬆的單衣下顯得是那樣柔弱,她輕輕的將自己的外衣解下披在了那最小的兩個小女孩兒身上,本已單薄的衣物現在顯的更是單薄了。早春的天氣為什麼還是這麼冷呢!大姐的嘴唇有些發青了,嘴裏不停的“噝噝”著。“大姐,穿上我的衣服吧”說話的是在第五位的——唯一的哪一位男孩,從麵容上看年齡應該還不是太大,但微微比大姐還要高些的個子又仿似預示著他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如此他應該有十五歲左右了吧,此刻他正將自己手中已經洗的發白的了襯衣輕輕的圍在大姐哆嗦的身上。“五弟,還是你穿著吧,我沒事的”大姐推辭著,但哆嗦的身體和因牙齒打顫而造成的吐詞不清又昭示著她此刻對衣物的需要,大姐的臉紅了,好似秋日的楓葉,也不知是因為此刻的嬌羞還是寒冷的天氣造成的。
終於,在男孩和其他妹妹們的勸說下,大姐穿上了五弟的襯衣,大姐朦朧的眼神注視著男孩,沒有再說什麼。
“五弟,你去找些幹草樹枝來吧,我們來生堆火”說話的是站在第三位的女孩,女孩剛毅的語氣沒有因為身體的寒冷而受到影響,那倔強而又靚麗的麵龐在寒風中泛著異樣的紅光,好似在向這寒冷挑戰般。
男孩輕應了聲,快速的轉去院中。
不多時,男孩即已抱回了許多枯枝和幹草,幾個人幫著將幹材堆在一起,三姐從上衣的布袋裏掏出一盒火柴來,火柴盒已經很破舊了,三姐輕輕的推開火柴盒,從所剩無幾的盒內取出一根來小心的點燃引著了幹草。
七個人靠著火堆圍成了小圈子,耀動的火光映在七人的臉上,靈動跳脫中也使這個荒舊的神堂透出些神秘。
“五弟”大姐泛彩的眼神注視著男孩:“咱們姐妹都是孤兒,隻
有你曾經讀過書,今天就由你來給我們取個名字吧。”大姐慈愛的語氣中微微帶著些酸楚。原來幾個人都是孤兒,而幾個人能夠找到彼此,成為親人,也多少可以感受到他們的喜悅了。
“好吧”五弟淡淡的應著,隻是語聲中的輕泣聲揭示著他此刻心情的激動:“我們是在那個飄雪的冬天相識的,記得那天的天氣非常的冷,我們大家就在這裏相偎著熬過了那時的饑餓和寒冷,一起相持著走過了這幾個月。我們就以‘冷’為姓氏吧,也紀念大家相識的那個雪天。”男孩平靜的敘述著,但眼神中晃動的淚珠說明他此刻已沉寂在了那段痛苦的回憶中。“好,我們以後就姓‘冷’了”三姐首先回應著,“好,我們就姓‘冷’了。”其她的姐妹也附和著,聲音中帶著些興奮是為從此有了姓氏而開心吧。
“五弟,繼續取名字吧。”大姐提醒著還在回憶中的男孩。
男孩抬起頭,看了看眾位姐妹“大姐一直一來都像是個母親一般,照顧著我們,大姐的心永遠都是那麼善良,大姐就取名‘心慈’吧,‘冷心慈’”男孩注視著大姐,等待著姐妹的回答。
姐妹們歡快的圍著大姐叫喊著,六妹、七妹開心的蹦著跳著喊著:“大姐有名字了!大姐有名字了。”大姐眼角偷偷的瞄了下男孩,輕聲說:“好吧”。大姐好似還想說什麼,但終究隻說了句:“給妹妹們起名吧”。
男孩沉思著,口中喃喃輕語著“二姐太柔,似水般;三姐性格倔強;四姐習慣逆來順受,從未怨言;六妹活潑;七妹嬌弱。”男孩靜靜的想著,終於揚起頭來,注視了圈姐妹們:“二姐取名‘冷清柔’,三姐名‘冷傲梅’,四姐‘冷蘭惠’,六妹‘冷小蝶’,七妹‘冷雪兒’”。男孩說完看著姐妹們,一會兒,眾姐妹才明白原來自己已經有名字了,幾個人開心的輕喚著自己的名字,二姐和四姐的眼眶濕潤了,十多年了,終於有了屬於自己的名字了,三姐強忍著眼中的淚花,摟著大姐輕輕的喚著彼此的名字,而六妹、七妹更是幸福的跳著,圍著大家喊著姐姐們的名字,一時間,破舊的廟裏蕩漾著一片歡快的叫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