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光初現,朝霞似錦,往日極其陰暗的朝鮮半島竟然會變得明朗起來。
如利劍撐天的尖峰嶺,猶有激烈戰鬥過後留下的痕跡,但此際已經是一片寂靜,清晨的來臨讓這片在昨晚被戰爭洗禮過的叢山仿佛又泛發了生機,峰嶺上甚至還有鳥兒在歌唱,有山雞在輕啼。
但是,就算麵對如此安寧的清晨,麵對著充滿生機的尖峰嶺,如潮水般湧來的南朝鮮潰兵們還是在這裏不由自主地停下了前進的步伐。
這是一群什麼樣的潰兵呢?
這是一群被漢城總統府老頭說戰無不勝的部隊,說他們可以應對世界上最強大的敵人,可是此時的他們還真的看了讓人覺得這種話是一種巨大的諷刺。
混亂到了極點的陣形,一個個官兵的臉上都流露著強烈的不安,他們的眼裏全是恐懼,臉上都布滿了硝煙的顏色,身上的軍裝更是破爛不堪,鮮血、泥土甚至還有樹林間強行帶著的青草和綠葉,沒有幾個戰士的身上還背負著全副武裝,很多驚慌到了極點的士兵甚至為了逃命都扔掉了手中的武器,說得不聽他們就像是一群剛遭受了車禍的孩子,惶恐不安到了極致。
這樣的軍隊,這樣的一幫人,看起來就如第四次誌願軍反擊戰中出現的南朝鮮難民大逃亡,現在的他們隻恨不得立即衝過尖峰嶺,回到他們的大後方,能逃多遠就逃多遠,回到漢城,逃到南海岸,這時恐怕就算有人叫他們逃到日本島上去這些家夥民會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可實際上呢?當他們到了尖峰嶺的時候,卻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
不是他們不想走,不想逃,那是因為在通過尖峰嶺的那條唯一的文南公路上,正有一種無言的蕭殺壓抑著他們的精神,就像是求生的動物一般,他們本能地停下了腳步。
尖峰嶺下唯一的通道是從他們峰下直穿而過的文南公路,而此時的這條公路卻被擋得死死的,公路的上方兩道黑色的濃煙洗卷而上,下麵一衝天的火焰,兩輛軍車和一輛坦克正在猛烈的燃燒,並且死死地將這條公路擋住。
沒有人不想過去,但是看到這燒毀的軍車,看到那燒得通紅的坦克,這些南朝鮮士兵臉上都露出了畏懼之意,事情很明顯,這兩輛軍車和坦克不地無緣無故地在公路中間燒毀,他們的目的正是要擋住他們回逃的路線,讓他們陷入必死的絕境。
倒也不是說這些南朝鮮的潰兵如果要想從尖峰嶺過去就必須從文南公路上逃跑,如果這些家夥真的想逃命,而且還不顧一切的話,他們也可以從尖峰嶺兩則的叢山丘陵裏步行逃亡,但完全可以想像,一理他們步行在密林和叢山裏,那他們這支部隊也就失去了組織性和協同性,將會變成一大幫分散潰逃的流兵。
這是軍家大忌,除非到自認必定會全軍覆沒的情況下,沒有任何一個指揮官敢作出這個決定,當年在漢江突圍的一八零師就是犯了這個錯誤,當他們選擇了分散突圍這個計劃後,分散開來的戰士們就在占絕對優勢的敵人麵前形不成多少威脅,最後不得不被各個擊破,導致了朝鮮戰場上的一大悲劇,一八零師全軍覆沒,然後活著的戰士是麵對一輩子也寫不完的檢查,一輩頭上掛著恥辱的從軍曆程。
而此時的南朝鮮首都師的官兵們現在處境與當年的一八零師命運何其的相似,在前線他們也是在數倍於火力和攻勢的誌願軍攻擊之下全線潰敗,但是當他們走到了尖峰嶺時最大的恐懼又出現了,看著眼前詭異安靜的一幕,還有文南公路上燃燒的火焰,他們唯一的後路非常可能已經落到到了誌願軍的手中。
熙熙攘攘的潰兵亂成一團,漫長的車隊將整個文南公路都擠得水泄不通,大批的潰兵們都不能站在公路上,擠滿了公路的兩側,還好的是老美雖然說不再幫助南朝鮮部隊進攻了,但他們的空中護航還在,天上飛舞的幾架美國飛機有效地對他們形成了保護,否則這個時候隻要有一兩架誌願軍的轟炸機經過,那這些南朝鮮的潰兵們必然要麵臨滅頂之禍。
時間一分一分的過去,終於等南朝鮮的潰兵聚集到了一定的程度,也可能他們的指揮官已經到場了,麵前的這些南朝鮮潰兵們終於打起了一點精神,爬上軍車的南朝鮮士兵在長官的命令下被迫從好不容易爬上去的軍車上跳下,他們的人群開始分部進行集結,似乎經過軍官們的動員,他們的目光開始凝集到文南公路上和尖峰嶺之間,求生的意識讓他們知道,不將這條路打通,他們是不可能活下去的。
但是,如果想活下去,他們可不僅僅要麵對可能來自尖峰嶺上的進攻,他們還要麵對後方排山倒海似殺來的誌願軍大部隊的進攻,於是在高空的俯視之下,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一部分南朝鮮首都師的部隊被命令向後前進在尖峰嶺約十公裏處的陣地上重新集結進行防禦,擋住後方誌願軍的強襲。
同時,他們絕大多數的潰逃士兵開始在尖峰嶺下進行動員,對尖峰嶺陣地虎視眈眈,大有拚命的加式。
首先步向文南公路的是一個加強排的南朝鮮部隊,此進尖峰嶺上沒看出多少可能會出現誌願軍,因為尖峰嶺上太安靜了,安靜的甚至讓人感覺到壓抑,但是這些南朝鮮的士兵還是顯得足夠小心,他們非常警惕地向燃燒的軍車和坦克移動,跟在他們後麵的是一輛在逃亡過程中戰鬥力保持比較好的坦克,他們的意圖非常的明確,就是如果這裏沒有誌願軍的阻擊,那麼他們就會用坦克將這兩輛軍車和燒毀的坦克推開,然後讓後麵的部隊大舉從這裏逃竄而過。
當然,除了這些以外,狡猾的南朝鮮部隊同時還派出了兩個連隊分公路兩側向尖峰嶺的陣地進行滲透,雖然說尖峰嶺上太過安靜,看不出有誌願軍在那裏的情況,但是對於這塊兵家必爭之地,而首都師的第三團二營再也沒有傳出過消息,這些南朝鮮的軍官還是表現了足夠的警惕。
南朝鮮的官兵們小心地前進著,後麵集結的潰兵們更是無比渴望地看著三支部隊的前進,這無疑是一段非常難熬的時間,因為這三支前進的部隊可能就要決定他們的生存與否,求生的本能讓這些南朝鮮的官兵們對他們的行動充滿了希冀。
一個加強排的南朝鮮部隊在公路上散開,小心翼翼地接近著目標,當然他們不但要小心前麵燃燒的軍車,還得小心尖峰嶺上會有誌願軍對他們進行攻擊,說得好聽點他們是在為後麵的南朝鮮軍隊尋找逃離的路線,可說得不好聽,他們就是炮灰,在不明情況下的攻擊,如果這裏有誌願軍的埋伏,那麼他們必然結局無比悲慘。
而事實上的情況,讓這些南朝鮮軍隊心裏充滿了喜悅,因為當他們慢慢地接近燃燒的汽車,就算兩側的南朝鮮部隊已經開始衝上了尖峰嶺,可是依然沒有人向他們發動攻擊。
難道說這裏並沒有誌願軍的部隊,這燃燒的汽車隻不過是誌願軍的小股部隊做出的騷擾行動?
想到這裏,這些南朝鮮的官兵們臉上不禁露出了喜悅,當他們的距離離那燃燒的軍車不過二十米距離的時候,當那裏泛出的熱量已經將他們臉都燒紅的時候,這些南朝鮮士兵們不禁臉上一鬆,當前的軍官還向後麵的坦克打出了一個安全的手勢,示意著後麵的坦克快點上去,將這兩輛軍車和燃燒的坦克推開。
誰都想逃命,誰都知道後麵雖然還有最後一個陣地在進行防禦,可大家都知道麵對誌願軍勢如破竹的攻勢,最後的那個陣地一定不能堅持多久,所以早一分鍾打開前進的通道,那麼多們就多一分活命的希望,幾乎是在看到南朝鮮軍官打出手勢後,坦克就隆隆一聲加大了前進的動力,以很快的速度向燃燒的軍車接近而來。
燃燒著的火焰泛起妖異的紅芒,軍車和坦克的鐵皮甚至被燒得滋滋作響,在這樣的火焰之下人是不敢接近的,可是對於坦克來說,皮厚肉糙的它倒不是非常的在乎,這點火焰他是不會在乎的,在朝鮮戰場上坦克最怕的隻有反坦克武器,比如說火箭彈、反坦克炮、還有反坦克地雷。
當坦克一步一步地接近,竟然高曉東和戰士們早就將這裏占領,當然不會讓坦克這麼容易得逞,火箭彈和反坦克炮沒有出現,可是反坦克地雷可沒少埋啊,隻聽到轟隆的一聲巨響,在南朝鮮首都師那些官兵驚駭的目光中,巨大的爆炸仿佛一陣天空的響雷在他們的心中炸響。
原本興衝衝而至的坦克陡然車身一震,前半個鐵殼竟然被掀起了約三十公分高,然後一股烈焰就從坦克內部竄起,緊接就是看到坦克頂上的塔蓋被打開,然後從裏麵竄出一蓬火焰……
不!那不是火焰,那是一個人!
坦克由厚重的鐵甲包圍著,很多人都認為隻要躲在坦克裏麵在戰場上就會很安全,其實這隻是想對的來講是事實,但是一旦由專門對付坦克的武器對坦克進行攻擊,那實際的結果就完全不是這麼回事了。
就比如麵前的這種蘇製反坦克地雷,一旦坦克被他擊中,也許地雷的攻擊不足以將坦克擊穿完全炸毀,可是不要忘記了它讓人恐懼的震蕩力,人畢竟是肉眼凡胎,人在鐵皮包著看起來挺安全,可是在這樣巨大的震蕩力麵前也毫無安全可言,更別說一旦爆炸的威力產生巨大的熱能點著了坦克油箱,再讓坦克裏麵的火藥產生爆炸,在坦克裏麵的成員就完全杯具了。
可以說,不要看在陣地交戰當中的步兵是非常的危險,但實際上一旦遭受致命的攻擊,其實坦克裏麵的乘員其實才是死得最慘的,在這種巨大的震動力之下,坦克駕駛員往往是最慘的一個,他駕駛坦克的地方可能離主油箱較遠,燒可能燒不著他,但巨大的震蕩力加上鐵壁的巨大的衝擊,輕的他會頭破血流而死,重則會變成一團肉漿,死狀慘不忍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