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國東臨東海,西隔函夏,北迎汗巾,南鎮蠻荒,坐擁九州四十八府,地大物博,民康物阜。
自七年前先皇晉武帝駕崩,鎮親王奪帝失利被軟禁京都後。小皇帝八歲登基,帝號:仁澤。托孤大臣李中正,臨危受遺命,委任宰相兼太師職,接掌晉國所有政務至小皇帝弱冠之年。
受命以來,李中正七年如一日,兢兢業業,嘔心瀝血,盡心盡力,任勞任怨,民間兒歌常讚道;
鞠躬盡瘁李宰相,三更熄燈四更亮。
五更朝上萬事講,百姓太平朝下享。
但在這國泰民安,海晏河清的表相之下,卻有人在醞釀著一場驚天的陰謀。
行川府處川州之南,晉國腹心,又是萬漢兩水交彙之界。南北商貿,東西往來貨品約半數都將過行川府的萬漢渡口,漕運之盛,一時無兩。但這天萬漢渡口卻來了兩個不速之客。
晉曆:仁澤七年夏七月初八晨寅時四刻,萬戶渡口
“小鄭先生,今天這麼早,天還沒怎麼亮,昨晚到的商船還沒下來人呢”老叟正在木圓柱門下掃著昨日來往馬車拉運貨箱時掉下來的幹草,影綽綽看著門外石路大街上走來一個體型文弱,身穿大褂的年輕人便問候了一句。
被稱作小鄭先生的年輕人聽見聲音後緊忙向前快走了幾步,臨到門下抬頭看門匾上“萬漢渡口”四個大字之後,點了點頭,眯著眼向門內望去,看見一老叟正在扭動著身軀,走近身前才看清是背對著他在掃地,忙低頭作揖道:“原來是徐老丈,失禮了,最近孫先生外出未歸,今天輪到我暫替孫先生代記碼頭總賬一事,所以到的早了些”
老叟聽後笑了笑輕輕的說:“那你快去忙吧”
小鄭先生聽完又作一揖轉身向院內一座二層的閣樓走去,大約隔了兩三丈遠後邊的老叟突然喊道:“鄭小子,我是老金,老徐在裏邊掃地呢,就你這眼力還想娶我閨女,癡人說夢,別入洞房的時候抱錯了姑娘”。
小鄭先生一聽背後喊到“我是老金”立馬冷汗直流,不顧禮儀廉恥,撒腿向閣樓跑去。
老叟看著小鄭先生落荒而逃樣子哈哈大笑,心裏想到:我老徐頭今天可算逗著這小子了,不過這小子眼神是越來越差了,晚上喝酒得和老金說說,鄭小子陽虛這病得趕緊治,要不他想抱孫子,難嘍~。
小鄭先生,原名鄭彥峽,今年二十三,仁澤五年初中了秀才,後經渡口總賬房孫先生引薦,在碼頭謀了小賬房先生一職。家住行川府城南鬆木巷,與金家門對,五歲時也就是金家老漢四十那年,金老漢老來得女,關懷備至,愛如珍寶。怕女兒見血受驚,金老漢在其兩歲左右便轉讓了經營多年的肉鋪,在碼頭覓了這“條狼氏”的工作,與徐老頭一起掃掃幹草,清理清理街道,甚為安逸。
因為老金漢做過屠戶,麵相又頗凶,鄭彥峽小時在家門口玩耍每次看到金老漢都不敢直視,後來長大些的鄭彥峽與金老漢閨女金青娥一同嬉戲,老金頭看到時常唬嚇鄭彥峽說:讓他離自己女兒金青娥遠些,否則打斷腿等等之類。鄭彥峽本就膽小,聽到這些話自然是又驚又怕,至今仍對金老漢望而生畏,躲之不及,不過後來二人青梅竹馬,兩情相悅,鄭彥峽又中了秀才,謀了賬房的工作,金老漢這些話便少了,但是也總拿鄭彥峽打趣。
鄭彥峽跑到閣樓門前,大呼了兩口氣,推開門借著寅時的蒙蒙天色,看清了屋內書案的位置,走進前摸索著找到燭台,從袖口裏掏出火折子點燃了蠟燭,這才看得清閣樓內的擺設。
此樓名為:“賬閣”內分上下兩閣,一樓門前幾步有一書案,書案後邊有多排書架,書架上多陳列的是萬戶碼頭前後三十年的流水及各個商號船隻的流水小賬。左手邊上二樓,二樓則沒了書案,同位置擺了一張床鋪,床鋪後多了一個加鎖的房間。平時孫賬房彙總未做完時,便會在此過夜,帶鎖房間內是萬戶碼頭開張以來的所有年份總賬明細,鑰匙平時隻在孫先生和行川府漕運通判曹大人兩人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