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烏蒙,浮沙四起,草枯黃而堅挺地深紮入地。髒亂的黑絲胡亂地在草杆上撕扯,濃濃的血腥味在無端發散。
黑影扇動長長的玄色翅羽在天上盤旋,時不時跳下來,尖銳的爪與黑禿的喙磨搓細碎的沙,等待軀體的腐爛與美食的降臨。
慘白裹挾黑紅的血鋪蓋整個肢幹,顫抖著抬起,又晃動地垂落。
五髒六腑都在伸張著疼,元抒輕輕吸了口氣,強硬著撐起身體,目光逐漸清明,瘸著腿,喘著氣,往前走。
元抒根據腦海中的地圖模樣,看了看地上的石塊,朝東緩慢移動。
元抒晃了晃頭,幾間屋子零零灑灑地坐落在荒草地裏,元抒渴得張不開嘴,但沒有停下。
近了村子,元抒隱在石頭後邊,聽著村落的動靜。
小半天裏,隻有一個兩個老婦人出來走動,一個步履婆娑,一個稍稍靈活,小孩子不時叫喚……威脅不大。
用綠黃的野草擦拭衣服,稍稍掩蓋那一身血腥,元抒挺了挺身,朝小屋邁進。
“阿…咳咳咳……阿婆,借口水喝。”
老婦人驚訝了下,急忙給孩子遞了碗水。
看著半大孩子急急地喝了兩口,沒歇一會,又急急捧著碗喝淨。
家裏隻有老婦人一人,看見孩子直覺心疼,伸手遞過一個半濕的抹布,示意孩子擦擦臉。
元抒放下碗,接過抹布將手擦了擦,又遞給了老人,說了聲:“謝謝。”
阿婆聽著口音,問孩子是不是遇到了什麼壞人。
元抒解釋說是跟著長輩經商,遇到匪人,又迷了路,便到了這。
打聽了些事,元抒拿出一塊潤色極好的玉佩遞給阿婆,說這幾天要在阿婆家討些飯吃,待回去必讓長輩重謝。
阿婆直言不要,元抒說當個紀念,阿婆也不好推脫。
喝了碗米湯,元抒拿著東西進了阿婆準備的房間,打量一番,無疑,便褪去外衣,內裏白衣被一大片顏色沾染,一劃刀印橫在後腰,破口處顏色偏鮮紅,黑紅向外延展,皮肉跟衣口粘得很緊。
元抒微顫著手,用剪刀將衣服與刀口分開。她慶幸地想:好在躲得及時,刀口不算太深,稍稍包紮還能挺過去。
三兩天後,在野草藥的加持下,傷口有愈合的跡象,但難以忍受的疼還在作祟,她還走不了。
天色漸暗,元抒揉了揉昏沉腦袋,趴著睡下。
屋外悉悉索索,一個大漢探著腦袋往裏進,入門便拽住阿婆,“聽說母親給我找了媳婦,人在哪藏著呢。”說著便想推門去找。
阿婆急忙把人攔下,“你又聽張家阿婆胡說什麼,沒有這回事,是小姑娘與家裏人走散,家裏是個有錢銀的,這會定散財找呢。你要是想拿一筆好,到時候短不了你的。”
大漢轉了轉腦袋,終究是消停了些。
西北的天早,晨時的紅日高高垂掛於空。女子姣好的麵容鋪蓋一層晶瑩的光,水珠滑過鼻尖沒入蒼白的唇角。
眼前人仿若神女,讓人一時忘了出聲。
元抒用清水撫過臉,喝了碗米湯,正準備出門去找些野草,順便探探地況。
王大急忙叫住:“誒…姑娘!”
元抒微皺眉角,轉過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