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他遠在青岩山,近年來也沒少聽坊間流傳的那些個“皇室秘辛”、“京城秘聞”。
若說起風流來,又怎繞得開皇城根下的爺兒們。
這眾多官宦子弟裏,最得臉兒的,公認的是沈、祁、賀三家公子。
沈家自不必說,老王爺雖說閑雲野鶴,卻是當今聖上一母同胞的親弟,王府就在宮城邊上,“敕造襄王府”幾個金燦燦的大字格外醒目。
沈家一子,名如風,八歲就封了小王爺,聖上禦賜“齊光”二字,取“日月齊光,天之驕子”之意,並許他滿十六歲便可單獨辟府。
這小王爺上頭原有一位哥哥,乃老王爺的通房所生。老王爺年少風流,但遇到王妃之後便斂了心性,二人感情甚篤。
滿府裏除了王妃便隻餘那一個自小陪伴長大的通房丫頭,可即便那通房生下長子,也並未被抬為妾室。
後來長子不幸早夭,其母最終心力交瘁隨之西去。
老王爺不肯再納小,王妃也隻誕下一位嫡子,這小王爺便成了家裏的獨苗,連聖上都要多疼他幾分。
小王爺年歲漸長,愈發出挑,風華絕代,朝氣蓬勃,京城裏的姑娘們就沒有不暗自思慕的。
祁家,便是沈濟帆前兒才隨宋道人去拜訪過的。
乃國之重臣,功勳顯赫,曆代家主與君王皆是過命的交情,說是盛寵也不為過。
到這一輩,府中有一子一女,祁公子排行第二,單名一個北字,便是此番道長所尋之人。
這二公子鮮少外出走動,能見上一麵都不大可能,更不用說攀上交情。
外人隻道是貴子驕矜,卻不曉得實則另有隱情。
滿京裏頭無人不知的倒是沈祁兩家交好,小王爺三五不時就要尋些新鮮玩意兒往祁府跑,平日裏更是把“祁二爺”三個字掛在嘴上。
能讓小王爺瞧得上的定是不俗之人,於是這位神秘的二公子便更是引人好奇遐想。
賀家乃後起之秀,賀老爺早年不過一窮書生,聖上初登基時,大赦天下,廣發招賢令,賀老爺當年就是以此為契機從最底層的言官做起,直至今日的禦史台大夫。
賀家三位公子,與沈、祁齊名的為長房嫡子,名錦程,字竹青。家母是寧陽郡主次女,正統的名門閨秀。
賀大公子自小由母親親自照料,完全繼承了其母的脾氣秉性。
此人通身的貴氣,與小王爺桀驁之氣不同,常讓人覺得眼高於頂,但因其為人正派,又生得一張俊逸麵容,倒也俘獲了不少少女的芳心。
雖說言官與皇親國戚和同朝官員間有所避嫌,但年節裏也算互有往來,偏生這一輩的賀大公子同小王爺互看不順眼。
論起親緣來,這兩人也算是拐著彎的兄弟——不遠不近。
但這二位卻似是打開蒙起便在書院結了梁子。
年歲大些漸漸懂事了,也不見兩人關係有所改善,每每走在街上遇到了,還是會鬥成兩隻烏眼雞。
天長日久的,連百姓們都對這雞飛狗跳的場麵見怪不怪了。
卻說當下,那二人各捏著書的一邊,瞧著都沒有要撒手退讓的意思。
宋子默正欲上前,誰料身旁已有人跨步而出。
“好好好,”那人擊掌連連:“這京中貴子果然比別處不同,為著本書都能在市井中不顧臉麵身份,果然返璞歸真,不為禮教所約束,乃性情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