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倒下的那一刻方烜的手心有點發癢，眼神直勾勾盯著屏幕裏唯一存活的不知火舞，最終也沒能處理好兵線力挽狂瀾。
他期待奇跡發生，可他也明白，現實不是小說。
第三次了，再一次倒在了巔峰對決。
耳邊依稀聽到了解說激動著恭喜TRG的聲音，方烜眼眶開始發熱，他試著咬緊牙關不想讓眼淚掉下來。
左側的吳雨起身揉了揉他的頭，提醒他到了賽後握手環節。
走下舞台的時候方烜回頭看了一眼正在歡呼的對手，他想起了打進總決賽的那天，自己走下樓梯的時候腳都是虛浮著的，還是走在他身後的吳雨扶了他一把才緩緩往前走。
高興的時刻是真的，此刻的難過也不會摻假。
方烜不太記得那天是怎麼回到房間的，印象中的零星片段是吳雨看著他說，下次更努力一點，會站在最高的舞台上的。其實並不是第一次麵對這種局麵了，賽後采訪的時候他甚至能調侃自己一句習慣了。但是誰能明白，從登上這個賽場開始他想奪冠的心從沒有變過。
方烜第二天睡醒收拾完後下意識的就往吳雨的房間跑，房間裏空蕩蕩的，沒人。方烜剛想退出來，聽到陽台傳來說話聲，聽著像是吳雨。
他沒想著要偷聽別人的談話，但在聽到那句話以後他怎麼都沒法再往前走了。他昨晚迷迷糊糊做的夢裏還有五個人一起捧杯的畫麵，他一早醒來就想拉著吳雨說話，說點什麼都好。可是現在，他有點不知道說什麼了。
他能聽出吳雨語氣中的平淡，那是一種看透了一切、無動於衷的平淡。
“轉會期怎麼說？倒是有幾家俱樂部聯係了去試訓。在這打太久了，換個環境也好。”
“方烜？我哪敢和他說啊。”
“他肯定不走。”
方烜不知道電話那頭的人是怎麼說的，也沒敢再繼續往下聽。
有那麼一瞬間方烜想衝進去問吳雨是什麼意思。可是他不敢。他們一起從青訓營打到二隊，從二隊到首發，他也不是沒有聽過那些八卦。上個賽季就有朋友找他打探內幕消息，那個時候他怎麼回複的呢。
他說什麼轉會期呀，我和雨雨可是要一起在微光拿冠軍的，可是他食言了。現在他更沒有質問吳雨的立場。方烜小心的退出了門外，仿佛沒人來過。
方烜看似漫無目的的在基地晃悠了一圈，實際上在尋找某個身影。好像在遊戲裏也是如此，他的身後是有人撐著的。
方烜找到澄江的時候是在回宿舍的路上，兩人在門口遇上了。澄江第一時間就發覺了方烜的狀態不對，於是拉著他往外走。
兩人找了處台階坐著，四周安靜得很。
澄江琢磨著怎麼開口。“你…”
“澄江，你有想過在微光打多久嗎？”方烜低著頭問。
方烜像是想起了什麼，“三年是不是算很久了。”
“可是這三年裏我們還沒拿過冠軍。”
澄江側過身，太陽正緩緩地升起來，陽光微微灑在方烜的側臉。少年眉目如畫，眼神中卻帶著同齡人沒有的愁緒。他一下想起三年前第一次在青訓營見到方烜時的場景。澄江頓了一下，開口說道道，“對不起。” 我食言了。
“你跟我道什麼歉啊，我也不是非要攔著雨雨，我就是覺得，我能撐這麼久，就是因為有你們…”。
話沒說完便被截住了。
“我不是說雨雨，我晚上的飛機，要去S市。”
方烜一瞬間感覺到自己內心的慌亂，他似乎能知道澄江下一句要說出一些他不想聽的話。他急切的打斷澄江，好像這樣就能改變些什麼。他下意識的伸出手抓住澄江的手腕，“幹嘛這麼急著出去玩，這都還沒放假呢，比賽剛結束我們也還沒複盤呢，你能不能…”
澄江僵著手沒敢動作，他有預感現在任何一個動作都可能讓方烜崩潰。即便傷人的話也是他在說。“昨晚，我和DT在線上試訓了三把，效果不錯，我打算去看看。”
澄江低著頭看著方烜慢慢抽回了手。
“打算？昨天剛結束比賽你就去試訓了，早就聯係好了是吧？你這不是打算，是已經做了決定。可我們不是說好了，要一起奪冠？”
“對，我們是說過。我也想和你們一起拿冠軍。可是比賽不是說想贏就能贏的。我們五個人打了兩三年了吧，結果呢，我們拿了幾個亞軍？網上怎麼說，說我們幾個就隻能拿亞軍，我們之間的化學反應就隻能到這步你明白嗎？為什麼不肯承認，為什麼不肯做出改變？”
“我明白了。”
“小烜。”
“你選得沒錯，那就祝你心想事成。”
澄江看著方烜離開的背影，而剛才那些因為輸了比賽的愁緒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他仿佛又看到當年那個在隊伍一蹶不振的時候主動站出來擔任隊長的方烜，麵對失敗，他從來沒有低頭認輸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