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沫說到最後,基本是吼的。

她既然敢嗆聲蘇靳濤,就不怕跟董茜梅吵。

“你今年都四十多歲了,怎麼就活不明白呢?過不下去就離,我一點不反對,可那是之後的事情,手術時間定在周一,我希望你在此期間能好好的。”

董茜梅愕然,像是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玩笑,“不可能,我沒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我還這麼年輕......”

說著說著,再次哽咽起來。

蘇沫上前握住她的手,難得的母女之間親近,“很幸運的是我們發現的早,媽,早期的治愈率非常高,而且,隻用做一個小手術。”

董茜梅紅著眼眶,淚順著臉頰滑落。

“如果你這兩天不想看見我爸,我就一直留下來陪你。”

“再說吧......我想再睡會兒......”

“好。”

董茜梅合上眼睛,蘇沫就安靜坐在床邊上。

走廊裏的聲音越發嘈雜,離老遠都能聽見其他病房裏有人在嘮家話。

一牆之隔的外麵,顧林澤守在門口,蘇沫沒讓他進去,他也知道還不是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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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傍晚,董茜梅再次醒過來。

蘇靳濤帶著大包小包的日常生活用品正忙著張羅,可他哪裏做過這些事?笨手笨腳的還得程成跟前跟後的拾掇。

蘇沫換班下樓,顧林澤先一步到停車場等她。

大堂人滿為患,隨處可見病人進進出出。

“哎呀大妹子,不是我說,咱都這個歲數了,還有幾年好活?凡事放寬心,人命天注定。”

“什麼?不會吧?那小孩兒才多大,十八九歲?怎麼說沒就沒了?哎,你說這......多可惜。”

“老哥,你兒子可真孝順,這回差不多就好了吧?以後別老酗酒,年輕人不容易,別總折騰人孩子。”

“現在乳腺癌怎麼這麼多?我家鄰居也是,不過現在醫學技術發達,也不是什麼治不好的大病。”

淩晨來的急,又隻睡了三個多小時,蘇沫此刻精神有點恍惚。

將所有被迫聽來的閑話拋諸腦後,一上車,她整個人鬆散下來。

顧林澤摸摸她的頭,俯身給她係好安全帶,臨回身的時候,蘇沫將他一把抱住,“謝謝你。”

“謝我什麼?”

顧林澤單手撐在她腰上,唇角輕輕勾起一抹弧度,他溫言軟語寬慰她說,“都會過去的。”

蘇沫低低應下,她也這麼覺得。

否極泰來,物極必反,還有什麼能比現在更糟呢?

她這般想,卻突然被手機鈴聲煞了風景。

上一秒剛鬆下來的神經驟然繃緊,她看了眼來電顯示,心裏有了不好的猜想。

她放開顧林澤,側過頭去接。

那邊火急火燎的聲音傳過來,“沫沫你還沒走遠吧?出事了,舅媽鬧著要離婚!”

“我實在攔不住,兩人又吵起來了,舅媽說一天不離就一天不做手術,你快回來吧。”

心中最後一道壁壘轟然倒塌,蘇沫張了張嘴,半晌,隻說,“好,我知道了。”

沒有想象中那麼輕鬆,也沒有想象中那麼沉重,蘇沫做好一切準備,她決心,今天無論如何要把這件事情蓋棺定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