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戚昀!

不過,這青天白日裏,戚昀可能出現在外麵嗎?

不過短短片刻,宋寅的腦子裏閃過無數種可能,但隨後又覺得荒唐。

昨晚戚昀明明已經很虛弱了,再說,哪有鬼能青天白日出現的。

這樣想著,宋寅抬頭看了看天。

天色陰鬱,像是蒙上了一層霧靄。

“黑子,哎呦,我的小黑子!”

一聲滄桑的呼喚叫醒了宋寅,麵前是一個著急忙慌,穿著滿是補丁青袍的老漢,手裏還拿著一條狗鏈子。

老漢熟練地給黑狗拴上,“這一身傷,是不是又是那群小屁孩,都說了人家不是找你玩!一根麻花兒就騙走了!沒出息的東西!這回長記性了吧,看把你給打的。”

“老子忙一會兒的功夫,你就被騙走了,又不是小狗子了!下次再被騙走就成流浪狗了!”

宋寅看著黑狗亦步亦趨地跟在老漢的後麵,尾巴搖得歡快。

“原來你不是流浪狗,挺好的。”

突然,那老漢卻回了頭,表情詭譎地看向宋寅,聲音蒼老喑啞,“先生最近碰上什麼不幹淨的東西了吧?陰氣重著咧!”

那老漢的聲音不大,卻直直往宋寅耳朵裏鑽,像是偏要他一字不落地全聽進去才好。

他有些

宋寅頓了一下,隨即勾起一抹和煦的微笑,“老人家說什麼呢?我沒聽清。”

這回換到老漢吃驚了,他瞪大了眼睛,像是發現什麼了不得的東西。

看著宋寅那不顯山露水的樣子,他噗嗤一下笑出聲,連忙擺擺手,“這麼多年,我頭一次見到上趕著送命的。哈哈哈哈,老話說鬼話連篇,鬼話連篇,你可莫要輕信!”

那黑狗似乎也是聽懂了主人的話,附和著低低叫了兩聲。

宋寅始終站在原地,看著老漢一臉沒救了的表情將黑狗牽著出了巷子,他眼底陰沉,不知道在想什麼。

老漢出了巷子,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麼,他用餘光瞥了一眼。

巷子裏不見光,那個有著書生氣的青年人還站在陰影裏。

在瞥見青年人窄腰上緊緊扣著的那隻頗具占有欲意味的手時,老漢心裏咯噔一下。

那隻蒼白甚至帶著青灰的手分明帶著殷紅的血,那些看上去有些幹涸了。

這說明那個不幹淨的東西害了人命,還敢在白天出來現身!

那個年輕人,自求多福吧!他該說的都說了。

敢於同厲鬼糾纏,能有幾個有好下場,不是誰都是話本裏的聶小倩和寧書生!

這可不是他能招惹的角色,老漢心慌地胡亂擦了臉上的冷汗,牽著同樣躁動不安的黑狗,走得飛快。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宋寅覺得那個老漢的背影像是逃難似的。

但是回想起老漢的話,他後頸有些發涼,但是內心卻沒什麼波瀾。

不是早就決定該怎麼做了嗎?

他握住自己微微顫抖的左手,悲戚的臉上浮現出無奈卻了然的苦笑。

“唉唉唉!表弟!”

宋寅有些煩躁地看向拽住自己的人,一身挺闊的軍裝,正是戚家二少戚良。

看著宋寅臉上還沒有斂去不耐煩,戚良覺得有些稀奇,平時他這個留洋回來的表弟總是一副清清冷冷,油鹽不進的樣子,跟糊了一層假麵具似的。

戚良雖然紈絝,但到底是人精,一眼就看穿了宋寅偽善的麵具,那種和戚家大院格格不入的感覺,讓戚良一看就心生歡喜。

在那個令人窒息的偌大深宅裏,突然出現的宋寅,像是從紙醉金迷的頹廢中野蠻生長的一株崖邊草,繁盛、野生、自由。

戚良相信,這種想法不光是他一個人有。

“二哥。”宋寅恭謙地喊道。

戚良鬆開了手,頗為新奇地看著宋寅,“去看大哥了?”

“嗯。”

“那地方又偏又遠,起了個大早吧?沒下人帶路,一個人去的?”

“嗯。”

“嗬。”戚良帶著黑色手套的手抵住嘴邊,不知道突然笑什麼。

“你,不怕嗎?”戚良不懷好意地盯著他。

宋寅被他的眼神盯得不舒服,但又不能表現不滿,“有什麼怕的。”

戚良露出了然地表情,“哦,你不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