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樓樓道,一對青年男女站在角落裏,等待著電梯。
因為在白天,樓道裏並不昏暗,一樓的感應燈也沒有亮。兩人有些尷尬地對立著。
男人身體突然有些僵硬,連目光都顯得那麼地不自然,呼吸也不由得加快了幾分。女人瞅著他,又似乎是在看別處,她猜到了些什麼,索性將目光收回,望向了電梯所在樓層的數字。男人將手小心翼翼地送入衣兜中,緩緩掏出一個精致的小盒子,盒子頂端有一個燙金印的圖標,他將上麵的蓋子打開,用手托著展開在女人前麵——一個她一定能看到的角度。盒子裏麵是一個玲瓏的戒指,一顆很小的鑽石折射出少得可憐的光。
“你……你能……嫁給我嗎?”男人緊張得問,他的臉漲紅,好像發燒燒成的一樣,連他的手都在微微顫抖。
女人看了一眼戒指,輕蔑而又嫵媚得笑了一下,然後抬起頭看向男人。
“兩百萬彩禮湊夠了?”女人的冷漠的盯著男人,目光中帶有些許嘲諷。
“不是說這筆錢可以不要了嗎?”男人目光詫異,身體完全僵住了。
“可以先不要了?那你倒是換成房子和車啊!”說罷,女人轉開了頭看向別處,男人就這樣站著,立得如廢棄公園裏的雕像,再沒人看,滿身破洞。
叮——
電梯聲響了,女人徑直走進電梯,關上了門,隻剩下男人一人立在原地。
過了幾分鍾,男人動了動,他先把戒指的盒子合上,麻木地轉過身,他還記得昨天她說過可以不要兩百萬彩禮,一股恍惚感差點使他一屁股坐在地上。但是沒過多久,他卻開始反思自己這幾天是不是有事沒做好,他打開朋友圈,才看到女人昨天發了一個包的照片。
“幫她買了沒準她就答應了,”一個念頭從他的腦中蹦出來,他起身,向商場的方向走去。
“昨天那案子總算是結了,”方銘向後靠了一下,兩眼周圍是厚厚的黑眼圈。
“現在期待的是別來案子了,能歇會是一會,”解晨光有些苦笑著看著淩亂的辦公桌,在做心裏鬥爭,決定是摞起來還是徹底收拾了,“白隊這幾天沒著家,老婆沒生氣?”
白鬆憨厚的笑了笑,“都習慣了,也沒孩子,沒那麼多操心事。”
白鬆這個人就是敬業,可以說是苦他一家,造福社會。都五十多歲的人了,結婚三十多年沒要孩子,就怕耽誤到工作,隊裏人都看在心裏,對這個隊長是言聽計從。
“就不明白了,什麼仇就必須是殺人才能報的,這麼幹不虧嗎?”王鴿不想讓大家沉默著,岔開話題說。
“因為他已經不怕死了,他所注重的一切都不在了,他唯一想做的就是報仇,在他們的心裏,這樣做一點也不虧。”白鬆說。
幹刑偵這麼多年了,白鬆對那些犯人的想法有很深的理解,他對自己的這個優勢頗為自負,不過隻要稍稍發生偏差,那優勢,就會成為把他拉向地獄的手,他一直壓製著這種想法。
“真是不明白,”解晨光嘟噥了一嘴,他把材料摞成一摞,“王鴿,你一會把案宗給檔案室的老王啊。”
“知道了。”王鴿應了一聲。
大家又各自忙各自的工作了。
傍晚,城北室內大展覽館,白鬆坐在監控室裏,眼睛盯著那一個個小格子中的畫像,上麵要一個偵察隊的人過來看班,白鬆看隊員難得能歇一會,就自己頂了上來。
嗡——嗡——
白鬆拿起手機,是妻子打來的,他接通電話。
“你今晚還回來嗎?”電話那頭是一個很有磁性又有點滄桑的嗓音。
“回不去了,要值班。”白鬆簡略地回答。
“用我給你送點東西吃嗎?”
“不用了。”
隨後,電話就掛斷了。沒有多餘的話,因為都習慣了,白鬆眼中含著淚,結婚三十年,他最對不起自己的妻子,每天的這一電話,能給他帶來多少溫暖啊!但是他的目光又回到屏幕上。
展廳的周圍是一個大玻璃站台,站台前五米就拉上了紅線,站台中的東西,是價值三億元的項鏈。這個數字,會使任何人浮想聯翩,這個項鏈,也是劫匪眼中的大魚,所以這次無論如何,都不能出現差錯。
玻璃展台旁邊,一名名手持槍械的警察直直地立著,無論過了多久,這種緊張的氣氛都沒有得到緩解。
太陽淹沒在地平線之下,白天已經結束了,但夜晚的行動卻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