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也告訴我劉義慶想要再次進宮的那天,南國下了這入夏以來的第一場大雨。
我看著茶杯裏氤氳出來的霧氣,窗外的雨聲霹靂,來勢洶洶。
見我不說話,清也微抿了一口茶。
“阿離,讓他看看吧,或許還有一絲轉機。”
我看著清也,一時竟也不知那劉義慶打的是什麼算盤,上官卿才不是他那些沒有生命力的掌中之物,但,我還是怕錯過這一次機會。
“那就讓他進宮吧。”
我的聲音淡淡的,聽不出什麼情緒。
“阿離,”木清也忽然站起身來,直直的望著我,“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上官卿的命在我這裏一文不值,但你,蘇離,我懇請你,求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風雨夾雜,清也的話像一根針紮在手上,不深不淺,或許,正是因為她了解我,所以我才沒有任何的負罪感,她比任何人都能理解我的離開。
劉義慶翌日是和謝雲澈一同入宮的,我已經多日未見謝雲澈,他緊皺著眉頭,心情並不好。
但劉義慶心情很好。
“公主啊,好久不見了,上次見麵仿佛還是在上次!”
我沒回應,但是劉義慶也並不尷尬,仍然自顧自的說著。
“公主啊,你是不知道我這段時間有多麼難熬,我每天夢裏都是那毒,每天不想它,我仿佛就失去了半條命性命……”
“走吧。”
並不想聽劉義慶再多說些什麼,我出聲打斷了他。
上官卿近些日子仍然沒有任何異樣,但劉義慶健步如飛,很快將我和謝雲澈甩在了身後,同樣,我們兩個也的確需要這樣的一個說話的機會。
“清也回風月樓之後便將自己一個人鎖在了屋子裏,她說她很害怕,她怕你和上官卿一起離開。”
謝雲澈先開口,他漆黑的眸子裏藏著萬千情緒,他平日裏並不是什麼沉默的人,今日實在有些反常。
“謝雲澈,你是來指責我的麼?”
我忽然停住步伐,望著謝雲澈。
“蘇離,”謝雲澈轉過身子,看著走廊前被雨水胡亂拍打著的繡球花,“你知道的,我並不會指責你,這是你自己的選擇,可我舍不得你,清也更舍不得你。”
“謝雲澈,”我迎上了他那雙苦澀的眼眸,“可是你也知道的,沒了他,我根本活不下去。”
年少時我們曾騎馬遊行,來到了南國與西域交界的一片草原上,那是我們第一次親眼目睹生命的消逝,一位女子自刎於藍天白雲之下,隻因他的父親不允許他嫁給草原上牧羊的少年郎。
當時年幼的我們被嚇到啞口無言,花了很長的時間才從這震驚之中緩過神,謝雲澈忽然就躺在了草地上,然後問:“倘若我們長大了,遇到了這樣的一個問題,我們會選擇什麼呢?”
清也當時沒有回答,對於這個問題也十分不屑,“謝雲澈,你不要總是問這些沒有意義的問題,那些事情等我們長大再說吧,我們才十二歲。”
我當時在那裏遲鈍了很久,然後低聲說了這樣一句話。
“我並不覺得他會是我生命的全部。”
目目相視之時,傳來了劉義慶尖銳的叫喊聲。